夏侯纾曾经历过刺杀,向来比较警惕。平时出门,不是自家的马车和熟悉的车夫,她是绝不会随便乱上车的。因此,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迟疑道:“二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夏侯翊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回家!”
夏侯纾指了指那马车,问道:“那这马车是怎么回事?”
“我租的!”夏侯翊转头瞥了她一眼,责备中带着一丝戏谑,“难不成你打算走回去吗?”
夏侯纾闻言,眸光顿时一亮。她一边爬上马车,一边笑嘻嘻地说:“那当然还是坐马车轻松些!”
车厢内,两人相对而坐,空间虽有限,却似有无尽情绪在流转。
车夫在外恭敬询问一声是否坐稳,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蹄声起,缓缓穿过闹市,朝着越国公府方向驶去。
夏侯翊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心里很是烦躁,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避开夏侯纾,就是不希望她掺和进来,可她怎么还是找到了自己?而且偏偏是今天,是在漱玉阁,甚至她还当着宇文恪和那一群人的面口无遮拦地提到自己的女儿身份。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一时得意失了智?
夏侯纾浑然未觉夏侯翊内心的波澜,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过对方修长的大腿,暗自思量着。那衣料之下,此刻应是青紫一片。她方才掐那一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所以他才会骤然间怒火中烧。
“你看够了吗?”夏侯翊的声音突然响起,眼睛却没有睁开,“你若是个男儿身,我倒真不介意掀开衣摆,让你亲眼瞧瞧你的‘杰作’。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平白无故的掐我做什么?下手还那么狠!”
“生气了?”夏侯纾秀眉轻蹙,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指尖轻轻在夏侯翊眼前摇曳,试图验证他是不是真的闭着眼睛。然而,这细微的动作不过瞬息,便被夏侯翊猛然一把握住。
夏侯翊的眼帘猛地掀开,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闹够了没有?”
夏侯纾一时愣住,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慌乱与愧疚,她未曾料到自己的举动会引得对方如此反应。
“真……真生气了?”她试探性地问,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不能生气吗?”夏侯翊反唇相讥,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怒意,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而炽热。
他岂止是生气,他简直要气疯了!
夏侯纾闻言,心中一紧,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她连忙诚恳地道:“是我疏忽了,方才的确下手过重。二哥,我向你致歉。”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气氛似乎缓和了几分。
片刻之后,夏侯翊突然又问:“难道你就没发现你今日的行为还有其他不妥之处?”
夏侯纾神色微滞,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我哪里不对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陵王世子,为何还要进去?”夏侯翊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烦躁,手指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摩擦着,仿佛连这小小的动作都承载着他难以言喻的困惑与不解。昔日里那个行事谨慎、聪慧过人的夏侯纾,今日怎会如此失策?
夏侯纾眉头紧锁,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无奈,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这事怎么还怪上我了?若非你大白天的来这种地方消遣快活,我会跟着来吗?我那不是怕你一时冲动误入歧途,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莫非,你以为,你是来拯救我的?”夏侯翊的声音不经意间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言语间透出几分不耐与疏离,“你这个人就喜欢自作聪明!我做什么事自然有我的权衡与考量,不需要你刻意提醒。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防止我误入歧途,可你为何就不斟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呢?”
夏侯纾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句话说得不对。
还没等她找到答案,夏侯翊又说:“漱玉阁是什么地方?你面对的又是什么人?难道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还有,你为何非要当众提及家中的表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夏侯纾如梦初醒,难以置信地回顾着自己的言行。她方才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了吗?
没错,她确实说了,而且言之凿凿,带着几分不应有的炫耀。
现在想起来,她真是活该被骂。竟然说话不过脑子,几杯黄汤下肚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酒意虽能麻痹神经,却难掩她那一刻的失态与浅薄。夏侯纾十分懊恼地垂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是在自我责备中寻求一丝清醒与自省。确认自己心绪未乱,理智尚存后,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中满含诚挚,望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兄长夏侯翊,声音低沉而诚恳的道歉:“二哥,我错了。”
夏侯翊闻言,面色依旧冷峻,嘴角紧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却迅速地将脸庞侧转,避开那满载歉意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心中的怒气便会再次汹涌而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