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尚理整顿好便一如既往的前去上朝。寒落玉一夜未眠,却仍是同赵尚理近乎一个时辰起身后按品级着装,入宫拜见各位命妇。
她入府前本是在长乐宫常住的,虽说是寒氏嫡女出身,家族却与宫里头的德妃一党闹的尴尬。她自己一人既托付着宫外头的家族命运,又遭受姑母冷眼,里外不讨好,还不受人礼遇。
本是这样想着,便又进了宫。她仅被封了侧妃,但却也按了正妃品次入宫觐见中宫皇后、德贤淑三妃与景王妃。于她而言,三妃素日里接触的倒是比那两位多些。拜见中宫之时她生怕皇后因着与德妃两党而挑她的错漏,故而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她都是深思熟虑的想之又想,方才行事。
出了凤禧宫,已经是一身冷汗在身。她逐一挨个的拜见了三妃后,又出宫去进景王府觐见景王妃。寒落玉半天下来已经是累得浑身酸痛,加之天气酷热,又穿着厚重繁复的礼服,整个人像是被放在了蒸笼一般难熬。
她私心想着,景王妃比她大不上几岁,景王又是与绥王一母同胞,她与景王妃也能算的上是半个妯娌,到底是要比应付宫中那几位来的痛快些。可是却不尽相同,景王妃不但不肯叫她轻松行礼,却仍要她敬茶训话等事,妯娌之礼到底是尽的周全。
寒落玉身着这样一身行头行动更是不便,一切景王妃全都看在眼里。等着她手上的敬茶动作全都行完,景王妃便冷着脸道:“侧妃不必如此多礼。来人,赐坐。”
寒落玉这半日仅在马车上歇息了那一小会儿,之后便是现在这一回了。一切的疲累在她脸上实在是快绷不住了,她眼角的肌肉都僵硬的不成样子。
景王妃待到她坐下才开口道:“侧妃今日能按照此等礼节拜见,全然是陛下抬举,赏你脸面才能有幸沾染。”
这番话寒落玉一上午听了不止这一回了。从筹备侧妃礼开始,德妃便日日派嬷嬷来告诫她此事;凤禧宫皇后也明敲侧击她;就连延明殿无子无女的淑妃都如此掏心掏肺的规劝与她,叫她要懂得感沐皇恩,孝敬婆婆。
可景王妃说出这千篇一律的话后,紧跟着的一句道:“陛下与德妃娘娘念你是娘娘本家的寒氏嫡女,才如此抬举你。可侧妃礼的依仗阵势如此之大,渊阳的这么多人家若是想把女儿嫁与王府当正妃的,必是不能小觑于你,你自己可要好自为之,若是真做出了什么出格之事,更关乎着将来你的掌事王妃人选。”
寒落玉木讷的点头,但却点的殷勤,活活像小鸡机械的啄米一般勤快。
景王妃微微叹了口气,“本宫瞧着你也不像是那般人。你在宫中行了一天礼节本是累得紧,本宫却还叫你苛待礼数只是想告诫你,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松懈,你的身份不同于旁人。”
寒落玉薄弱的身子骨如同散了架一般,疼痛的窒息。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与委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连连道:“是,王妃娘娘的话,妾谨记于心。”
这话脱口而出,熟练的叫人心疼。景王妃也不是什么狠心之人,又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吩咐道:“罢了。你赶紧回府歇息吧。”
她已经不觉疲倦了,告了谢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了出嫁前的那般爽朗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