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军需部支领的需求传到梁氏木枋发放时,我的名字被认出,这一切才好转起来。
梁氏木枋的伙计信任我,这份信任不光来自梁翊的肯定,还有他们真的在我身上看到过,能为平民做出实事的风谷扇。
这世上从不缺理论大家,高谈阔论畅所欲言,可真的落到实处时,却很少有人真的解决过百姓的需求。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伙计将我的事迹传遍了整个木枋。
从那天起,凡是军需部要的军备,总是由最好的师傅,加班加点的干出来。
质量自然没得说,可除了军备质量外,更多的还是他们,对我,对这场战役又燃起了斗志信心。
我将重启风谷扇的想法与严决明开始了探讨。
想将四处流散的流民聚集,以朝廷的名义,将他们派往各地,收成粮食。
这样,流民可以不再流浪,在指定的区域通过劳作换取稳定的收益,而朝廷也能解决流民对治安的影响。
可统计流民,将流民统一收编再重新分配,继而培训达到作业的能力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亚子,”严决明有些头痛地捏着眉头,道:“这个法子我也想过,可统计人口真真的不是件易事。”
“况且...”
他有些犹豫,手指点在范当生留下的户部库存编制上,道:“一旦统计收编,在流民产生真正的效益前,朝廷是否能负担下这样的成本,也是个问题。”
“可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那是自然,只是,我也暂时没有什么好法子。”
我皱眉,难道就只能放任不顾了吗?
各地的木枋工坊在严决明的带领下,渐入佳境。
如今上报的军备物资,以当下的产量,基本可以覆盖满足。
只是粮草,依旧是个让人头痛的大问题。
这一厢,流民的问题依旧棘手,而另一边,范当生带领的人口普查,却屡屡受挫。
他走后不过半月,我传了书信给他。
等啊等,等了月余却也不见回信,严决明安慰我,说许是行在什么边远小镇,信件不通也是正常。
可我每每向户部望去时,行色匆匆的侍从脸上挂着的都是愈发焦虑的神色。
我按捺不住,便又传了封信。
这一回,可有消息了,只是这消息并不是范当生回给我的。
却是傅书业。
想了想,我也有甚久没有与他通信过。
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不晓得他如今在哪儿。
除了被动等他的联络,我与他完全处于失联的状态。
傅书业的信,工整了许多,相较上次的匆忙凌乱,这一次至少有完整的信纸。
“亚子,如今我被调来定境河驻守,前日我军大胜太掖,缴了好些军备粮草,将士们终于能饱腹一顿了。”
熟悉的字体再次出现,寥寥几字报着平安,我心下一松,快速翻看着。
“太掖的军备实力在我军之上,驻守起来十分艰难,正面迎击是以卵击石,如今我们拆成十数个小分队,轮番进行骚扰式袭击,疲劳战术,让太掖很是烦恼,只是我却担心,这样的游击扛不住许久,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翻到下一页,这张空白的宣纸上,傅书业却画了两个椭圆的竹筒,绑在长枪的枪头之下。
“亚子,你可见过这种兵刃?与太掖交战时,这武器伤了我们数十个弟兄,凡是接近者都会被火灼伤,近身肉搏时,吃了它不少的苦头。”
“临近年关,我是回不去了的,你也多加珍重。”
将信贴近胸口,想感受傅书业在写这封信时的温度。
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墨的臭味,血的腥气,还有傅书业几日未洗漱的汗水味。
我的心说不上安定还是忐忑。
寻了严决明,将傅书业信中描绘的武器样图给他。
严决明神色一凛,表情十分严肃。
“是突火枪。”
他有些焦虑,道:“这两个竹筒就是用来装置火药的地方,绑缚在长枪枪头杀。”
严决明说的平淡,却让我心头一阵阵抽搐的哆嗦。
“没想到,太掖先研制出来了。”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问:“怎么说?”
“火药这法子,早些时候我就想做,只是配方极不好做,经常误伤自己人,便被搁置下来了。”
“是火药配比的问题吗?”
“不全是,还有装置火药的载体。”
“不过...”严决明突然坏笑着又看了一眼样图,扬了扬手里的图纸道:“这个设计,消耗极大,在射击了大约四到五次之后,末段的竹质就会因为火药爆炸时的灼烧而变得十分脆弱,摔在地上就会折断。”
“瞧吧亚子,太掖抗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