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尚书令 十月清槐 1987 字 1个月前

国库里贮存的物资数据逐渐庞大起来,在调动全国劳力的力量下,长枪甲胄常常供大于求,地方制造开始与民休息。

可好景不长,突然纷至沓来的大量军备物资需求,让我和范当生一下慌了神。

原本月余支出不过万把的长枪,突然上报了十数倍的需求,是十分不正常的。

眼看着国库里累积的数字瞬间消耗殆尽,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勒紧了各方的神经。

严决明不在京城,这可给了保守派可乘之机。

京城知府林知舟带头上表,愿倾尽家财以充国库,降于太掖,以求民生太平。

林知舟捏准了金舜如今千疮百孔的战况,从国家到民众全被调集起生产制造,仍然填不满战争的天坑。

以此为论点,说服皇帝,让他相信,金舜是没有能力战胜。

这可是保守派昭然若揭的心思了,如今不管不顾地完全透出老底儿来,看来吃准了严决明不在,无人与他抗衡。

范当生将这个消息带给我时,我如坐针毡,心里骂着,林知舟可真是会挑时间。

范当生书了洋洋洒洒地十几页奏折,上呈皇帝,却被撂在了一旁。

趁着严决明不在,林知舟霸着皇帝的案台好一阵,保守派官员轮番上.书陈情,言之凿凿涕泗横流地在皇帝面前哭嚎。

我很是担心。

虽然皇帝并没有被说动的意思,可谁能扛得住这样的轮番轰炸呢?

帝心如渊,保不准一个转念,就听了进去。

就在保守派频频发功的时候,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

是,国子监祭酒。

我站在皇宫的汉白玉拱桥外,等着范当生的好消息,却等来的是身着朝服,目光坚定,姗姗来迟的祭酒大人。

他亦看到了我。

纠结于要如何向老上司见礼时,祭酒却冲我微微一笑,转而继续迈向皇宫的大门。

还是那个五短身材,脸上颤悠悠的下巴随着他迈进的脚步在左右摇晃。

可,看向他的背影,却总觉得什么不一样了。

那天,朝堂之上,林知舟再次深情劝降时,祭酒从横列缓步踏出。

林知舟言,我军节节败退,劳民伤财。

祭酒言,我军奋勇杀敌,全民参战。

林知舟又言,我军消耗巨大,难以支.持。

祭酒言,我军杀敌百万千,合计每敌军人头不过十数两,划算!

林知舟再言,臣属太掖,岁贡不过三十万两。

祭酒言,干掉太掖,白得土地百万平方,赋税千千万两!

范当生说,国子监祭酒独身站在堂下,唾沫横飞,直指林知舟乃动摇军心,瓦解国之根本,史称‘卖国.贼’是也。

既然林知舟如此三寸不烂之舌,不若奉给太掖,想来林知府定能说动太掖土崩瓦解,不费我军一兵一卒。

这场唇枪舌战,以国子监祭酒完胜告结。

可这场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

消失已久的冯诞不知在哪里被林知舟翻了出来,竟然塞到了礼部,参了国子监祭酒一本“包庇”。

冯诞以身相告,直言国子监祭酒对他行的包庇之事,从大课的白卷,到李予的处置。

这事儿被林知舟拿捏住,直接进宫告了御状。

冯远洋是皇帝的痛处,那样信任的人儿竟然是沽名钓誉之辈。

许是想到冯远洋与祭酒的牵连,让皇帝十分不喜,下了重罚。

祭酒被问责下狱,剥下官服,成了阶下囚。

一时间,国子监群龙无首。

我使了银子,还动用了范当生的私人关系,都没能进得牢里。

不知何时起,刑部已遍布林知舟的人了。

我曾经疑惑,为何一小小京城知府,手却能伸得这样长。

范当生告诉我,林家老太,可是前朝太掖和亲公主的陪嫁嬷嬷。

就连如今在位的皇帝,也是林家老太一手拉扯大的。

林知舟虽然官位不高,可林家老太在,朝里的根基就在,保守派冲的不是你林知舟的能耐,而是林家老太的面子。

既然是这样,我便了然。

为何林知舟力主降于太掖,为何林知舟能在朝堂上蹦下跳。

林家老太既是太掖人,那必定是她先存了心思。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严决明在赶回来的路上,范当生传了信给他,要他速速归来。

可我却担心,这一路不会多么顺畅。

保守派定会使出全力阻碍严决明进京。

若是他被拦住,那我们就无计可施,只能等着保守派的攻势,然后被动挨打吗?

我翻着这几日上报的军需,心里却泛起了计较。

重新制作了对比分析表。

想搞明白,是从什么节点,物资开始呈几何倍的上报,到了如今难以为继的地步。

不过是每月多上千八百把的长枪,月月翻番,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今日境地。

我将整理成册的需求全都翻了出来,趴在地上,将每月军需的总和算出来,又将发放的节点与之对应,在表格内记录。

一个月一个月的拉出来,我终于发现,最开始每月的军需十分稳定,差值不过千。

可后来,差值从小几千级到了大几千,又到了万级,最后变成十数万。

而产生异动的节点,却是民间开始制造军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