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前方的战况不断传来,有谣言有恐慌,战士们在生与死的边缘奋战。
昔日清澈见底的定境河不见了,鲜血洗涤战场,带着残肢断骸冲进河底,筑起新的河堤。
虽然京城离边境甚远,可国子监内人们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国子监组织学子进行了战争教育。
请了兵部尚书来授课,普及兵籍、兵械、军令知识。
我闲着无事,也去蹭了几堂课。
而一向聒噪的林菀菀消失有一段日子了,据说在忙着相亲,林知府一心想给她寻个高门大户。
我很无聊。
斗嘴的林菀菀不在了,又不能授课,只得埋首在秦离若的古籍中钻研算法。
复课遥遥无期。
看着秦离若和葛兴弟每日忙的脚打脑后勺,顾不上风谷扇的样品打磨,我便约了梁翊一道去测试样品。
我俩挑了一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碧空万里,云淡风轻。
梁翊带了两个梁氏木坊的伙计扛着重达一钧的风谷扇,吭哧吭哧地抬到了郊外。
“就在这儿罢。”我指了一块草皮都秃了的平地,指挥道:“把风谷扇放这儿我们试下。”
梁翊一挥手,伙计就忙活起来了。
固定,组装,上谷物。
微风不燥,徐徐地吹着,小风打在身上倒是极为舒服。
可,没风,这风谷扇也不转啊。
梁翊与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风谷扇,两名伙计瘫坐在一旁喘着粗气,用手扇着风。
“不行啊...”
伙计小声嘀咕着,彼此交换着不屑的眼神。
我听在耳里,急在心里。
梁翊瞅了我一眼,道:“怎么办?”
仰头望向山顶,咬咬牙,道:“去山顶试试。”
伙计极不情愿,可梁翊也点了头,他们只得拆下固定装置,再抗上山顶。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风再吹来,搅得一旁的树沙沙作响,风力渐甚。
我的心里也打着鼓,伙计抱怨的声虽然小,却不间断的传来。
每迈出一步,都在拉扯我的信心。
终于登上山顶,放眼望去,群山相拥挤进视野,争先恐后,互不相让。
伙计顶着风扇逆气流而行,劲风用力掀翻了风谷扇,推.进艰难。
梁翊见状,也上手帮着固定,我自觉站在风口处帮着挡风。
还没等固定下来,一阵风袭来,山顶视野开阔毫无遮挡,这风力甚大,卷得树身弯了腰,夹杂“噼啪”的脆断之声,老树枯枝,随风散落。
风谷扇“吱嘎吱嘎”地转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快得几乎看不清扇叶转动的轨迹。
“成了?”梁翊呆呆地看着转动的风谷扇,不敢置信地道:“我们这是成功了吗?”
我却没答话,抬起地上的谷物袋子,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风扇转动,“噼里啪啦”地谷物与木板撞击声中,顺着出风口不断飞出糠枇杂物,再被大风席卷走。
梁翊一脸喜色,我却紧皱眉头。
“怎样,亚子,我们这是不是没问题了?可以量产了不?咱们定价怎么做?”
梁翊果然是商贾人家,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上了成本预算,还想着梁氏木坊冠名,这品牌费他算我们八折。
小算盘打的贼溜。
“一会我们再去山腰处测试下风力,若是不行的话,”我指风谷扇正中的位置,对梁翊道:“这个地方,就要加个脚踏板。”
“还有,出风口处要重新打磨下,我想套个袋子,这样杂物可统一收在袋里。”
梁翊急了:“出风口这个没问题,可若是加了脚踏板,风谷扇的噱头就没了!”
“咱们可是主打自助发力,自动分筛的,你加了踏板,不还是要人力吗!”
“可是当风力达不到吹动风谷扇的力度时,不加踏板,它就是个摆设!”我看着梁翊的眼,道:“你会买个摆设干农活吗?”
梁翊不说话了,黑着脸,一招手要伙计再将风谷扇抬到山腰测试。
山谷,无风,不转。
山腰,有风则转,力小。
山底,有风则转,力微。
......
测了一天,梁翊的脸已经黑的好似煤炭。
“这个风谷扇,你得改进。”
“改进啊,不是说了加个踏板。”
“不!”梁翊拒绝道:“若只是如此,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
“我是个生意人,这种毫无噱头的产品,没有投入产出的价值和意义。”
梁翊招呼伙计把风谷扇扔在我的舍院便走了。
微风徐徐,扇叶不紧不慢地转动几下,然后便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