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它前,掏出图纸,思考改进之法。
风谷扇的图纸厚厚一沓,每次改进的草稿我都有保留。
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直到秦离若水车的设计图纸落在眼前。
“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这张水车的设计图,被师兄誉为,败笔。
他理想的思路,是永动。
但是水车的实现,是前期有初始能量的输入,过程中能量消耗较少,所以减速不明显,过足够长时间就会停。
可这并不能实现他的理想思路,所以他放弃了。
把目光,从水,转到了风上面。
可,这世上,真的有永动的可能吗?
所以,若是初始给到一定的力,减少摩擦,那也算是个伪永动罢?
我抄起纸笔重新改造起了图纸。
临近散值的时间,我又捧着改过的图纸敲开了梁翊的舍门。
秦离若不在,梁翊一脸丧气地躺在**。
“我改进了!”
还没等我迈进屋子,他一个鲤鱼打挺地从**翻了下来,急不可耐地接了图纸过去。
“现在的意思是,启动风谷扇时需脚踏板给到一定的力,风扇做出凹槽承接谷物重量,增大风扇之间的缝隙,减少摩擦?”
梁翊一脸不明所以地抬头,问道:“所以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这是最少的改动,最大的效益了,不能将希望完全借助在大自然的风力上。”
“好。”梁翊点头,仔细叠好图纸,道:“再给我三日,改造样品。”
我转身,正要离开。
“亚子,”梁翊唤道:“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梁氏木坊?”
梁翊向我发出了邀请。
他觉得我脑子里这些思路想法,落在实际上,能给他挣钱。
果然是个商人。
还是个奸商。
梁翊拍出算盘子许诺给我当前俸禄二倍的银子,若我愿意,便把梁氏木坊的总设计这活儿交给我。
我每月的粟米俸禄,银钱布匹他都换算成了白银,精确到了几钱,一点不占我便宜。
也不给我占他便宜的机会。
嗐,我还有点心动。
梁翊没有要我当场给他答复,他表示,只要他在,梁氏木坊随时欢迎我。
祭酒又找我谈话。
他说,田将军已经奔赴前线,奋勇杀敌了。
这锅,我得牢牢地背住,田兰荷,我也得看护好。
“不可让田将军分心。”
祭酒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只记住了这一句。
从祭酒的院子出来,我想了想,还是去了田兰荷处。
如今,她父亲在前线,她一定担忧的很。
可我还没见到田兰荷,却被嗷嗷大哭的葛兴弟给吓住了。
田兰荷和寒亦微围坐在她的床前,软声安慰着,而葛兴弟眼睛哭的已经看不见瞳仁了。
“这是怎了?”我小心地问,心疼地将葛兴弟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打湿我的衣襟。
田兰荷见我进屋,低着头,没有答话回到了自己的**躺着。
寒亦微见状,叹了口气,低声道:“葛兴弟阿娘又写信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慢慢掰开葛兴弟紧握信纸的手,她阿娘书的信,一句一句地落在我的眼。
“继业闯祸,急需百两现银,招弟盼弟已许了人家,聘礼仍还不够,无论如何月末前寄回,或回村嫁屠猪的王鳏夫,聘礼救弟。”
这封信让我想到前几天看到的书里面有一句话:亲情关系就像是铁链一样的存在捆绑这彼此,而你手里却只拿了一把剪刀。
葛兴弟现在恐怕就是这般无奈痛心吧。
“什么祸事,要这些银子。”寒亦微不满地嘟囔着:“我瞧着怕不是诓你,你可别信。”
葛兴弟闭着眼,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抽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离出来一般,哭声散步在屋子里,扰的烛火也暗了。
“为什么——”一声撕肝裂胆的呼喊,葛兴弟握紧双拳拼命地捶着床,疯狂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我心疼极了。
紧紧地搂住她,按住她舞动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听我说,你可别犯傻回去,银子也不给,我不信,你阿娘还能杀到京城来?”寒亦微道:“你就好生在院里待着,什么也别想。”
葛兴弟在我怀里缓慢的摇头。
我心惊:“难道你真要回去?回去嫁人?”
“不...”葛兴弟粗重地喘着气,抬起头是一张满布泪痕的脸,眼中熊熊燃烧的怒气恨意。
“我要回去,带阿妹们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