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进进出出都没见过秦离若。
我以为他在躲着我,不免有些生气。
讨论归讨论,有意见说出来嘛,干嘛要躲着我。
所以接下来几日,我也板着脸,摆上臭脸给他看。
此时肄业生即将离院,各部门都忙个不停。
忙着迎新送老,各学子的分配结果一一送达至国子监,大会小会的开个不停。
难得能碰上一起备课的机会。
我埋头苦攻一道算题,秦离若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蹭到了我身边。
“亚子,有个题你看看。”
我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他拿纸写给我。
片刻后,秦离若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薄薄的宣纸,递到我眼前。
“这是什么?”
“喏,”他嘟着嘴,不免带了些撒娇的感觉:“首项加末项的和乘项数除以二。”
“干嘛?”
“求和。”
“噗嗤——”
我忍不住笑,手捂着嘴不想开心的神色过于明显,可上扬的眼角却透露着喜悦。
“亚子,可不生我气了罢?”
我努力板起脸,嗔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可你最近...都不理我。”
秦离若好生委屈,我竟不知大男子汉卖起萌来这样可爱。
正说着话,葛兴弟带着图纸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葛兴弟跑的心急,以至于她一个没留神,脚没跨过门槛反倒被绊了一下,身.子狼狈地扑在了地面。
我连忙上前扶她,葛兴弟的手掌正中早已破了皮,砂土混在伤口处,显得脏兮兮的。
秦离若搬了椅子,今儿尴尬,我俩谁都没带帕子,我便自告回舍院取。
葛兴弟抓着我的袖口,丝毫不在意手掌流着血,仰起脖子兴奋道:“先生,我完成了!”
说着就展开图纸,笔画着图纸,道:“扇车正中一端置滚筒用于鼓风,内置扇叶板转风,手摇转手,两端分别置出风口。和承接杂物的凹槽,粮食自上口进入因粮食颗粒比重不同,在风力的作用下筛分粮食与杂质,加以区分。”
“先生这个思路好极了,真的!我真蠢,最开始还想着用什么桶,若是这个设计能产出,那阿爹阿娘以后都不用费力分筛了!”
葛兴弟抑制不住地比划着,秦离若顺手接过图纸打量几眼递给我,点点头,转身抱了坨宣纸来,提笔与葛兴弟讨论起质量了。
我也高兴,蹦跳着跑回舍拿帕子,屋外门下正压着付志梁的回信。
顺手捎带上,心想付老这回信也忒久了些。
回部里时,秦离若和葛兴弟正讨论的火热。
不想打扰,便默默坐在角落拆信。
“亚子安,近日耕田体力不支,也许是年岁渐长,扭伤腰肌,卧床数日,至昨日才可下床回信,看来离若已将自己独创解法与你交流,我心甚慰。忆来,这法子还是他做学子时自创,轰动一时。望你二人合力,共创算学辉煌。付志梁敬。”
我震惊了。
那本写满奇奇怪怪算法的古籍,是师兄所著?
书里的柳叶标识.....对了,师兄的帕子!
我忍不住,打断了讨论中的二人。
“师兄,你帕子呢?”
“...忘在舍院了啊...”秦离若摸不清状况,看着急促呼吸地我,奇怪道:“怎么了?”
“你去取来。”
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屋,我的心怦怦地跳。
联想雨夜,在我昏睡前他说的话,难道那样惊世骇俗的才华,真的是师兄?
葛兴弟瞧我胸口起起伏伏,也不敢打搅我,弯腰顺手捡起我指尖滑落的信纸。
“哎呀!”
我还没缓过神,葛兴弟指着信,眼里满是震惊。
“这个字体,是曾经资助我求学的先生,我认得...”葛兴弟的嘴唇抖啊抖的,她紧紧抓着我的手:“他是谁?!”
“这么久,我从不知晓他的身份,只记得他对算学的执着,所以我报考了这里!”
“为了自己,也为了报答他。”
我惊呆了。
努力回想付志梁要我誊写的名单,我确确实实没有见过“葛兴弟”这三个字啊。
“那时阿爹不许我科考,为了瞒过他,便用了假名,我太怕不能走出那片山了。”
葛兴弟使劲儿地捏着我的手,早已忘了逾矩不逾矩了,只求一个答案。
“付志梁,算学部前任博士。”
我将信封一同递给她,上面写着付志梁的通信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