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尚书令 十月清槐 1768 字 1个月前

秦离若说,生命是有光的,在自己熄灭之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这话不知他是从哪里看来的,可那个雨夜,我哭的稀里哗啦。

估摸着在这寂静山野,我嚎得太大声,引来了不少巡山的村民,一齐合力砸开了门,带走了昏迷不醒的秦离若。

而这句话,就是他在彻底昏睡前,对我说的。

他以为,他要死了。

秦离若再醒来的时候,我正在院里劈柴。

救了我们的,是这山里的护林巡逻,村民十分热情,一路将我们送到了郦县。

一个好心的农妇,收留了我们。

看着润红的骄阳为晴天又添了一抹神采,我却有些丧气。

郎中说,秦离若受凉,温度高的吓人,手脚也止不住地寒战,关节活动收缩都受了影响。

再晚些,就要烧坏脑子了。

我很害怕,师兄这样聪明的脑袋,要是毁了,那真是暴遣天物。

将郎中开的药一股脑地倒进药炉子,我拾起蒲扇,疯狂地扇火。

柴火受了潮,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着,怕瘦弱的火苗灭了,我只得一刻不离地看着炉子。

就连秦离若走到我身后,都没发觉。

承接火苗的柴木散发一股刺鼻的味道,浓重的黑烟飘出,呛得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一股脑地将助燃的树枝塞进风箱,一股火焰腾地窜起,盖住留有全貌的柴木。

“没想到你还挺能干。”

我吓了一跳,回身见秦离若披着外袍,脸色煞白煞白地,抱着双臂,笑着看我。

“谁让你出来的!”我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急吼吼地两手抓住他外袍衣襟,用力地拢在一起,气道:“这样出来,也不怕再着凉了!”

秦离若一副“害怕”地样子,摸了摸鼻头,心虚道:“我有这么娇弱?”

顾不上回答,我扳过他身子,让他面朝里屋,用力拍在他后腰方向,道:“赶快进屋躺着。”

可谁知秦离若正扭着身子,想抗议,不愿乖乖回去。

我这一手,不偏不倚,拍在了他的臀部。

“......”

两人都闹了个红脸。

秦离若不别扭了,老老实实儿地回了屋子,然后蒙上被子,龟缩在里。

我张着手掌,愣愣地走回药炉前,手上还残留温润的触感。

“还...挺弹?”

不知怎的,冒出这个念头,顿时觉得自己好生流氓。

秦离若喝了药,我又请了郎中来看,只道要他好好静养,以后切不可再受凉。

郎中又絮叨,念着,秦离若年轻力壮还不如我这个姑娘家身体素质好,小丫头都没事呢。

我不好意思跟他多待,便十分积极地要送送郎中。

一路送出了院子,郎中再三客套,要我留步,我才止步。

看着秦离若这样子,这次家访要我独行了。

葛兴弟的家,住在郦县的最边缘。

一路打听,问了十数个乡亲,才七扭八拐地找到这间茅草房。

草房并排四五间,地基用石头搭着,摇摇欲坠,上面是土墙,在雨打风吹中早已斑驳,诉说着年代的久远。

虽然早就知道葛兴弟家中困难,可真真实实地见到,才能体会,是什么样的困难。

昨日下大雨,草房房顶积攒的雨水此刻正“哗哗啦啦”地在屋内下着小雨。

一个妇女正唉声叹气地带着几个女娃娃,端着盆在接漏雨,一脸愁苦相。

“哎呦,盼弟,侬勿去扰阿弟!”

一个看着二八年华的少女,满脸不忿,摔了盆气哼哼地顶嘴:“怎么就不能扰他,家里都淹成这个样,凭何阿弟就能偷懒,不知躲到哪里去!?”

“葛盼弟,我瞧着侬是找打。”葛兴弟的阿娘气的照少女脑门用力拍了一下。

少女挨了训斥,捂着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而另一个看起来更年长的女子,默默地拽了她的衣裳,示意她别说话了。

我正巧走到屋前,将这番争论听了个完整。

“侬是哪个?”

妇女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十分警惕。

“啊...我是国子监算学部的先生,是来做家访的。”

尴尬地递上铜碟,妇女却接也不接,一脸怀疑的神色。

“侬不要骗我撒,我们继业还没科考报名呢,侬是哪里来的?”

“...葛兴弟是您女儿吗?”

“哎呀要了命了,这个死丫头肯定是惹了麻烦,这都找上门来了。”妇女慌慌张张地道:“啥子麻烦?不会影响俺家继业吧?”

我无语。

倒是一旁被唤作“盼弟”的少女不满地开口:“阿娘,你好歹也关心一下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