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尚书令 十月清槐 1801 字 1个月前

“轰隆——”

说话间,一道闪光在我眼前出现,天地瞬时被照亮,路旁的柳树匆忙显性,又立即沉默在黑暗中。

明亮转瞬即逝,紧接着跟来的是沉闷又迟钝的雷鸣声,雷声炸耳,在山中久久回**。

雨,如丝似剑,疾射而下,狂风暴唳充斥着每个角落,大力吹打着马车周身。

雷声稍歇,有一道细长的银光劈下,这光亮并没有隐没在浓黑的云层中,而是劈开天幕,闪灼的光迅速朝地面的方向直射,正中前方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槐树身,迸裂出火星点点。

车夫一个急刹,勒紧缰绳,逼停疾跑的马匹。

马儿十分焦虑,不安地在原地踱步,分头四散,昂首嘶鸣。

秦离若正要掀开车帘问询,车夫却先一步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侬退钱罢,这样大的雨,俺是说啥都不会再走的!”

车夫半身已被雨水打湿,打定了主意要撵我们下车。

秦离若自是不肯,摆出事实,要车夫有契约精神,表明既然接受雇佣,就要将雇主送到目的地。

车夫坚定地摇头,秦离若退让,许诺加倍付钱,或是过了这段山路,有避雨处再将我们放下亦可。

可无论怎么讲,车夫都不肯在大雨滂沱中泥泞而行,况且马儿受了惊,已经不受管教了。

进退两难。

车夫抱着膀,缩在车内一角,一副死等雨停的样子。

车外雷声滚滚,天好像漏了似的,一瓢一瓢的水浇在车身,不过片刻,就在风力的运输下,吹进来不少雨水。

我缩在窗边,半边身子早已湿透。

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辰,就算雨停,这样大的风力,路旁也吹倒不少树木,想再靠马儿跑上去怕是难成。

可若不停,马车里也快‘河水泛滥’了,薄薄的车帘根本挡不住风雨,全靠我肉身抗雨,车夫倒偷懒缩在最里,睡得舒服。

秦离若看着我饱受风雨吹打,等不住,一把掀开车帘跑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来不及拦,他就消失在雨夜中。

车夫睁开一只眼,闲闲地说着风凉话:“哎呦,姑娘,侬的小白脸跑了哟!”

懒得搭理他。

过了片刻,透过车窗,遥遥看见一个身影在大雨中踉踉跄跄地跑来。

泥路难行,跑的甚是费劲,抬脚带起一身泥点,落脚又陷入泥坑。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秦离若越跑越近,浑身已淋得透透的,手里还握着不知从哪儿捡得一片宽瓷片,瞧着像花盆底的样子。

“来,亚子,半山腰有个庙,可以避雨!”

秦离若掀开车帘,雨水浇打在他脸上,身上,顺着发丝像小溪一样,缓缓流下,可他毫不在意,一手伸向我,一手举起瓷片牢牢地举在我的头顶,勉力遮挡风雨。

山路多是黄土,被雨水这么一搅合,混拌成浓稠的泥浆。

秦离若一身雪白的长袍,已是浑黄一片,紧紧地贴着身体。

他用力扶着我,纵然努力为我遮挡风雨,可山风雨大,我还是被淋了个透。

本就是上坡路,一脚下去又好似踩在棉花上,一片虚无,使不上力气,黄土泥浆很快爬上脚背,妄想留住步伐。

每一步都耗费平时两倍的力气,我爬的费劲,大半个身子全倚在秦离若身上。

不知走了多久,半山腰的拐角处显现一个破旧不堪的庙宇。

草屋四周崩坏,被朔风吹得撼动,塑像已残缺不全,尘封土积,蛛网纵横。

秦离若扶着我坐下,转身勉力推合上已掉落的大门,阻挡庙外的风雨。

我俩好像是个‘雨人’,所行之处一片湿哒哒的水滩聚集,加上屋内阴寒,觉着比外面淋雨还要冷上两分。

抱着膀,牙齿打着冷颤,上下磕碰‘咯咯’作响。

可我来不及抱怨,目光不经意扫过,却见秦离若的掌心一片殷红,鲜血正汩汩流出。

“你出血了!”

我惊叫,一把抓过他的手掌,掌中横亘一条极深的伤口,从拇指虎口横穿手心,皮肉外翻,满手腥红。

秦离若用力,想抽回手,我却一把按住。

捡起地上的瓷片,那是他护着我时,遮在我头顶挡雨的,上面断口处沾染着血色玉.珠,昭示着伤口的由来。

“我没事。”

秦离若再次用力,缩回了手,可点点血珠却顺着他垂落的手臂,滴答在地面。

我不说话,开始对自己上下其手。

秦离若吓了一大跳,嘴磕巴地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我道:“你...你...你要干嘛?”

眼看着我自.摸了上身无果,又开始解束腰。

秦离若哆嗦了。

他好似一个被奸贼侵.犯的柔弱少年一样,双手抱胸,惊悚地喊着:“你别这样。”

解了束腰,我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

帕子。

全身都被淋湿了,这小小帕子沾在外袍里,刚才如何摸也摸不到。

秦离若见我是要拿帕子为他包扎,长吁一口气,乖乖地伸了手给我。

这帕子还是他的,上次被我弄脏还未归还,如今洁白的帕子浸润着丝丝红意,在秦离若的手上打了个好看的结,算是止血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