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是是,她咋个了嘛?”
看着眼前妇女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实在不像葛兴弟所说的,阿娘病了。
继续追问:“葛兴弟,是您的女儿吗?”
“啊呀,说了是了哇,侬真是罗里吧嗦。”葛兴弟阿娘不耐烦道:“侬还没说,她犯事儿对俺家继业有没有影响咧!”
“您不是病了?”
葛兴弟阿娘眼珠子一转,反应极快地接口:“是是是,是病了,哎哟就说了这样一会儿话,就心口痛的紧。”
葛盼弟在一旁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好吧。
我无奈,只好继续道:“是这样,葛兴弟在院里受了点小处分,我想来了解下情况。”
“阿姐怎了?!”两个少女异口同声地追问。
“她私自在院外打工,被主簿发现...”
“哎呦,就说不要念这些劳什子,侬真是管的严哈,还不许打工,那吃啥喝啥?”葛兴弟的娘十分不满:“那她打工的钱呢?”
“已悉数没收。”我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回答。
“啊!!没天理啊!侬凭啥拿俺娃的银子!那是俺娃凭本事挣的!”
葛兴弟的娘好似街头泼妇,用手猛地一抓头发,迅速躺倒在地,开始撒泼打滚地哭骂。
“那是你女儿,在花楼做茶女,挣得汗水钱。”
冷冷地,不管葛兴弟的娘如何哭骂,我拔高音调,盖过她:“我原本以为,是你病了,所以需要这些银子,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可有真的心疼她?花楼是什么样的地界儿,葛兴弟要洗刷多少个盘子才能挣得那些银子?你到底是不是她阿娘!”
葛兴弟的娘不打滚了。
她睁着眼躺在地上片刻,然后迅速地爬起身子,一个箭步关上了敞开的大门。
“嘘!”她用手比在嘴唇前,示意我小声。
我以为,她还是关心女儿,心疼葛兴弟的名声。
“这话不好传出去,不然可嫁不出去了。”
我感觉自己快气背过去。
葛兴弟阿娘悄声道:“那她的钱,是卖身来得?”
“阿娘,你在说什么啊!”
葛盼弟尖着嗓子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姐!”
我感觉真是道德和教养在维持理智,不动手打她。
“看来我是白来这一趟了,”我冷冷地看着葛兴弟阿娘的脸,恨声道:“以后别再想从你女儿身上拿到一钱银子,她被炒了。”
“哎哟,侬说的算了哈?被炒了不能再找伐?俺是她阿娘,她还能不养我咯?”
葛兴弟阿娘满不在乎,冲我翻了个白眼:“少拿腔拿调地吓唬人。”
懒得与她争辩。
我推开大门,大步流星地离去。
走出不过百米,身后气喘吁吁地女声远远近近地喊着:“先生...先生留步!”
驻足,回身,是刚才的两名少女。
“先生...别动气,阿娘就是这样的人。”葛盼弟先开口:“这是招弟,我二姐。”
葛兴弟、葛招弟、葛盼弟。
这名字起得真是好,心思昭然若揭。
看出我脸色不善,葛招弟十分不好意思,道:“阿娘和阿爹一直不同意阿姐科考,都是她自己打零工攒钱,后来又考了个什么...得好心人资助,才能走出郦县。”
“...阿娘阿爹心里只有继业,我们都习惯了。”
“继业,就是你们阿弟?”
葛盼弟点点头,有些不满:“葛继业,这名还是阿爹花了银子求来的。”
“所以,阿姐到底受了什么处分?可严重?寄回来的银子...真是阿姐...”葛招弟急的涨红了脸,却羞的说不出口那些字。
“她的处分倒不要紧,我有法子消掉,挣得银子也是正经钱。”我正色道:“但是丢了工作,也是实话。”
招弟盼弟齐齐地舒了口气,脸色放松了些。
“那便好,麻烦先生告诉阿姐,定要照顾好自己。”
盼弟紧跟了一句:“莫要阿姐再寄钱回了,多少都被继业挥霍,阿娘也没病,都是诓阿姐的。”
“好。”我郑重地答了,又不放心道:“你们也要顾忌自身,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招弟羞红了脸,声音低低道:“阿娘给我许了人家,再过几日就要嫁过去了。”
盼弟不服气地昂起头,声音脆脆地,道:“我要去京城,像阿姐一样,科考!”
“才不要没出息的嫁人。”
盼弟话音未落,招弟急道:“阿娘阿爹总要有人照顾,你怎么...”
“葛继业就不是人吗?每天吊儿郎当,能指望他什么?我才不要给他的人生做垫脚石,你爱做你做去!”
盼弟十分强势,呛得招弟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
我向盼弟伸出手来,许诺道:“你若能考来国子监,我亲自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