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雪自从哨子岭回来,只匆匆见过陆父和妹妹一面,前几日从督军府回来后,才彻底将东西都搬回了家。
这几日都是上午去四锦记商铺,下午在家陪着陆父和妹妹。
中午阳光正好,院中的积雪被妹妹带着下人堆了三个雪人。
父亲扶着拐杖坐在躺椅上,而她则倚在回廊地红色柱子旁看妹妹阿雨和秋兰踢毽子。
五颜六色的鸡毛毽子被她们踢得上下翻飞,清脆的笑声长了翅膀,飘**在院中经久不散。
澄雪忍不住笑的欣慰,许久才走到陆父身边低声道:“爹,我想过几日让冬夏带你和妹妹去米国,等到过两年国内局势安定下来,再接你们回来,好吗?”
陆父本一脸慈爱的看着院中的阿雨,闻言微愣。
问道:“怎么突然想送我和阿雨去米国?”
澄雪对他解释道:“渭系和蜀系可能会发生战争,到时候国内局势混乱,不安全。”
纵然怀绎说他会想办法让蜀系心有忌惮,但倘若渭系和蜀系还是无可避免的开战,她不想让陆父和阿雨卷入其中。
陆父点了点拐杖道:“既然如此,你和我们一起去米国。”
澄雪摇头:“爹,国内还有四锦记我放心不下,而且……”
咬了咬唇,她略带娇意道:“我已经和怀绎定了终身,他是渭系的少督军总不能离开渭系……”
陆父侧过头看着她难得露出害羞的神色,便笑道:“少督军为了你孤身入敌营,又拒绝了和蜀系的联姻,的确对你情真意切。”
“爹……”澄雪扯了扯陆父的袖子。
陆父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如此,我和阿雨也不走,在奉天陪着你。”
澄雪微微着急低声道:“我与怀绎在一起,即是与郭督军决裂,江南的四锦记已经都被他给封了,郭督军性格爆烈,我担心他还会有后手。”
何况他与自己打交道多年,最清楚她的软肋便是陆父和阿雨。
所以她一定要将他们送出国远离这些争斗。
“可能奉天还有他的爪牙,我担心以我的力量无法保护你”。澄雪咬了咬唇道。
陆父却笑道:“我们父女三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了,都是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澄雪大急:“爹,你和阿雨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未来的动**我也无法预料,倘若你们出了任何事情,我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陆父却郑重道:“既然你知道有危险,我们又怎么能留你独自在这里?”
她深吸口气对陆父笑着道:“爹,您应该相信女儿。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倒女儿,我都会闯过去。”
“只是爹和阿雨若在奉天,我反而会因为心有牵挂不能施展。”
陆父见澄雪面满的担忧,想到她本已经有许多事要烦扰,不愿再给她增加新愁,便点头答应了。
阿雨见姐姐和父亲似乎神色异常,便停下踢毽子,走到二人身边问:“爹,姐,你们在说什么?”
澄雪蹲下身,揪了揪她毛茸茸的小辫子,道:“在说米国有很多好玩好吃的,我想送阿雨去玩一段时间好不好?”
听到好玩好吃的,阿雨小眼睛晶晶亮,吞了吞口水道:“姐,你不会是送我走了,自己在国内偷偷独享美食吧?!”
身后的秋兰捂嘴偷笑,澄雪忍了忍,最终还是狠狠敲了妹妹毛茸茸的脑袋:“我身为一家之主,吃美食还用偷偷的吗?”
阿雨转了转眼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次连陆父都忍不住笑了:“这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
澄雪叹口气,使出所向披靡的一招:“你只要和爹一起去美国,你的零花钱每月翻倍。”
阿雨掰了掰肉嘟嘟的手指头,最后伸出三根道:“三倍。”
澄雪哭笑不得地点头答应。
对秋兰交代了给陆父和阿雨要带的东西,回头正好看见冬夏立在回廊,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便道:“冬夏,你去订三张去美国的船票,故两天带着爹和阿雨去美国后,徐汝军会去接你们,到时候你们一起挑选几个可靠的人照顾爹和阿雨。”
冬夏闻言却没有回答,神色难辨地看了她许久。
澄雪一再催促,他才开口道:“小姐是已经决定与郭督军决裂了?”
澄雪点了点头:“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你怎么了?”
看他神色有些异于往常。
他摇了摇头,笑道:“好的,小姐,我这就去订票。”
澄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秋兰道:“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
秋兰摇了摇头:“他这几日心情总是不好,估计是江南的四锦记都被查封了,替您心疼吧。”
闻言澄雪笑了,“我信任的人中,冬夏是手段眼界都不错的人,将来四锦记就要靠他帮我打理了。”
看了眼身侧笑得与有荣焉的秋兰,她挑了挑眉道:“到时候他成了四锦记的大管家,我才能把我最心爱的秋兰嫁给他。”
秋兰娇嗔道:“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我去给老爷和二小姐收拾行李。”
院内几人言笑晏晏,冬夏却在离开陆府后小心谨慎的环顾身后有没有人尾随。
确定无人,才迅速闪进一间隐蔽的茶馆,被伙计迎到了后堂,与掌柜模样的人一番耳语后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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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傅怀绎第二日处理完军中的事务,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浩浩****前往陶老家中。
本打算无论如何,即使与傅临渊正面冲突,也要将陶老押入监狱。
只是到了陶府门口,却发现此前傅临渊安排保护老的部队已经撤离。
而他令人推开陶府的大门,就见到里面挂满白帆,心中一震。
穿过亭台楼阁,一路走来下人都全身素镐,神情低沉。
心中越发有不好的预感,等他进入主院,远远便看到大厅中央摆放的棺材,他深吸了口气奔到棺材近处,低头一看,一身黑花寿衣脸色青白躺在里面的竟然就是陶老!
他竟然这个时候死了?!
棺材左右草蒲团上跪着的是他的子侄和夫人,正在悲悲切切地哭泣。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拎起一个哭泣的年轻男子问道:“陶老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陶老的夫人边哭边控诉,是傅怀绎逼死了陶老。
但他却丝毫未闻,只拽着那年轻男子的衣物一再质问。
那人被他噬人的气息所迫,气丝若游道:“今天上午叔父不知为何就在书房自杀了。”
“什么?”傅怀绎大惊,陶老之前还气势嚣张,为什么突然自杀?
“陶老死之前有谁见过他?”他捉紧那男子的衣领继续追问。
男子想了半晌道:“就是家里的管家、夫人,额,还有傅督军也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