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绎见她胸有成竹便看向她手指所指的位置，仍旧看不出问题。

赵慎刚也探头道：“哪有问题，明明都对！”

“不要从前往后加，从后往前减，账目虽然都对得起来，但这里、这里分明有猫腻。”澄雪指着账簿两处道。

赵慎刚要找算盘，才想起来绎哥办公室没有这东西，便取过纸笔计算，算了一页纸，发现果真有问题。

“行啊，不愧是四锦记的少东家！”

澄雪闻言得意挑眉，转身对傅怀绎道：“少督军，我算账的本领若天下排第二，那就无人敢称第一。”

傅怀绎斜睨她：“说你胖就喘。”

澄雪挺了挺胸：“我这是自信，这账本对你们看起来很重要，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她正苦于没有渭系的均需招标许可证，这就有资本和他讲条件了。

哪知傅怀绎丝毫不为所动，直接取过账本合上：“拒绝。”

她微恼：“你这是小瞧我算账的本事？这账目如果我查不出来，别人更不可能查出来！”

傅怀绎见她一副，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决不可怀疑我的专业的表情，不做反驳，只抬起手指着她的脸颊：“睡觉不只打呼、还流口水，脸上真脏。”

“不可能！”澄雪瞠目，忙抬手去擦嘴角。

傅怀绎面带讥讽：“真丑，快去洗洗。”

她咬了咬牙，捂着气鼓鼓的脸颊向洗.浴室走去。

赵慎刚恋恋不舍在身后喊：“唉，澄雪姐，快去快回啊，账本……”

傅怀绎取过账本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让老会计去查。”

他一边呼痛一边道：“为什么不让澄雪姐帮忙？这样更快，我们查了这么久才有头绪！”

“不要把她拖入险境。”傅怀绎说完就示意他抱着账本赶紧滚蛋。

赵慎刚撇嘴：“绎哥，我和你查账这么久，你都不在乎我有没有危险！”

见他微冷的视线扫来，忙吞下了剩下的话抱着账本走人。

真是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

整个下午傅怀绎都在开不同的会议，澄雪和门卫一样站在门口等候他老人家差遣。

偶尔透过窗子看着他给军中将领开会的样子，会议中的他眉目坚毅、沉稳冷静，像一座巍峨屹立的高山，让人觉得强大、自信！

有时他听到下属较好的建议会微笑点头示意，有时听到过激的言辞则会微微皱眉。

他绝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一刻，澄雪觉得他微笑时的眉眼特别柔和，像被春风轻轻拂过地郁郁山林，而他皱眉时又让人不自觉紧张敬畏，像是踏入人间惩恶扬善的神祗。

直到华灯西上，他才忙完，偌大的会议室其它将领们都已经离去，只有他还在翻看材料。

澄雪在外面依着墙，觉得又累又饿，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八点钟了，这会食堂也没饭了，不知晚上怎么吃。

难道真要她做给他吃？

她倒是可以做，不过她只会做三个菜，西红柿炒蛋、西红柿蛋花汤和凉拌西红柿。

有鸡蛋的算荤菜，没鸡蛋的算素菜，正好两荤一素。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他已收好文件，大步向她走来。

“走吧”低沉厚重的男声因为劳累有些沙哑。

“啊？去哪？食堂没饭了。”

“去外面。”

澄雪以为他要去奉天有名的馆子，没想到他让她开车越开越远反倒是到了偏远的街区。

直到在路边一个不知名的面摊坐下，她微微惊讶：“堂堂渭系少督军，竟然请人到这种小摊吃饭，真抠门。”

深秋的夜虽然微凉，但面摊火炉上烧着一大锅面汤，白茫茫的热气倒让这小面摊都暖和了几分。

傅怀绎将大衣脱了放在身侧，问带着围裙忙碌的老板要了两大碗面，一叠嫩牛肉、两碟小菜，才道：“不是我，是你请。”

见她接着就皱眉：“为什么是我？我可没说要在外面请你吃饭。”

傅怀绎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谁抠门？

晃了晃被纱布包成粽子的右腿：“你说呢？”

澄雪吐槽：“你拐杖都扔了，明明就没有伤。”

傅怀绎挑挑眉对白胖老板道：“老板，不好意思，刚刚的饭菜不要了。”

拿起大衣起身对她道：“走吧，去兴隆饭店，他们家的骨头汤不错，军医说我有点骨裂，建议我这伤员多吃点骨头汤之类。”

兴隆饭店不就是奉天有名的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饭店？！拿军医出来压她，伤员饭又是让她请？！

澄雪反应过来忙拖住他的衣角：“别，去什么兴隆饭店？这家店挺好的，伤员应该吃清淡点，这牛肉也挺有营养啊。”

傅怀绎回头：“你请？！”

澄雪忙点头如捣葱，取过他手中的大衣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温柔笑道：“少督军，快坐。”

又掏出口袋里的绢帕擦了擦老旧的板凳请他坐下，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摊位上寥寥几个顾客看地目瞪口呆，连白胖老板都忍不住喷笑。

“老板刚刚照着这位少爷要的上菜。”澄雪丝毫不顾别人的嘲笑，淡定道。

去兴隆饭店一顿饭搞不好要花掉好几块大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