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月话不多。
摇光就只得拿着擀面杖再回去,临走还不忘掖一眼素怀安。
素怀安又是往后缩了缩。
两人在月色下并肩慢性,不多一会儿转过一处山角就绕到飞石泉,泉水叮咚而下,最终都汇聚到那一池中。
这里因为常年湿润,雾气氤氲,绿色苔藓长得不少,唐月扶着素怀安坐下,自己也就除了外衣,就着里袍坐下来。
这里的水温刚刚好,比温水还要再热一点,驱散唐月体内的寒气再适合不过,原本就是打算在这里好好养养,谁知自从素怀安入世后,他也跟着忙了许多,反而很少过来这里,因此这样好的地方反而闲置下来。
“喔,唐月,不是我说你,这样好的地方,你真该给它设置成开放的。”素怀安往手臂上撩着热泉水。
“嗯?”
“就是你应该在这四周围个栅栏,然后设一个小木门,谁交银子呢,就让谁进去,怎么样?我这想法是不是特聪慧?”素怀安兀自喜滋滋。
她可忘了唐月不是喜欢跟人共用一处的人。
果不其然,唐月面无表情回她,“不怎么样。”
“啊?这么好的生财之道你居然觉得不怎么样?”素怀安简直不可思议。
“喂?”
“嗯?”素怀安听见唐月叫自己,就应了一声。
“你觉着我像是缺钱的人?”
“呃……”
这一下问到素怀安了,她人也是够实在,“坦白讲,我还真不知道你有多少钱。”
唐月忍不住笑起来,“你呀,什么都好,要是少一份执拗就更好了。”
“唐月,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样的?”唐月很自然而然就往下接。
“我想知道你为什要一直帮我。”
“有吗?”
素怀安突然沉默,她知道唐月这么说就是不愿意承认,“其实我有时候,有些不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师父他们走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唐月合着雾气眯了眼睛,“你还记得师父有年中秋节跟我们说的话吗?”
“哪一年?”素怀安显然没记住师父到底有哪句话这么特别。
“师父说人都会死,活着的人只要过好这一生,就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慰藉。”唐月提醒。
素怀安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可是唐月,你忘了,师父这说的好像是善终,并非是横遭飞祸,唐月,若是这世上的人个个都没点脾气,那么那些为非作歹的岂不更是嚣张,这世间还有没有一个黑白,有没有一个曲直,更有没有一个让人说理的地方?”
唐月听明白了素怀安的话,他垂下眼眸,看着水流涌动,他知道不管他这么劝,素怀安还是回按照她自己心中的想法做,她心中有结,这一辈子就像是为了那个结而较劲。
他比素怀安虚长几岁,但这股劲头早就被磨没了,他有时候有些羡慕素怀安,她怎么就能获得这么恣意,想干嘛干嘛,也不管在面前的是个小土包还是座山。
“明天上朝你要小心。”他好意提醒,虽然知道素怀安可能多半不会听从他的劝告。
“小心什么?”素怀安捡起池边圆石投入水池中登时水花四溅。
“信王。”短短两个字,倒让唐月说的有些气闷。
素怀安伸手打散了眼前的烟雾,“为什么?信王什么样我都还没见过,我这才第一天上任工部侍郎就被派到沿河,信王那个时候称病都没来早朝。”
唐月抽了口气,想了想,“他肯定会对你有一定动作,你要小心。”
“我小心?到底是谁该小心?账簿上记得明白,不干净的是谁咱们都心里明白,我就不懂为什么咱们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倒要怕那不干净的?”素怀安显然没当一回事。
唐月重新把目光收回,他心中紧张起来,他知道信王势必已然知道素怀安的企图,或许他不知道账簿的存在,也或许他知道,这对素怀安来说都不是好事情,他在城中的消息告诉他其实内里不像表面上,现在还看不出波澜。
两人泡了差不多,摇光也正好拿着衣服过来。
“摇光姐姐,有我的衣裳吗?”山中入夜,冷风吹的人想要发抖,尤其是刚刚泡过温泉的人。
摇光服侍着唐月把衣服换了,这才冷言冷语来一句,“没有。”
她反手却扔给素怀安一套素净女装。
“姐姐,这是女装?”
“就这一套,爱要不要。”
素怀安没办法,她只能换上,边穿边想着该有三四年没穿过女装了,猛一穿上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三人往回走,素怀安洗漱过后,又是倒头就睡,临睡着前她都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