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子知道此事不好弄，早就下去配了吊命的汤药，想要再多延长阿善的生命。

只可惜，却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江浸月呆愣在那处，让樗里子给阿善施针后喂下汤药。

“小姐，我能吊住阿善的命不超过三天，这已经是现下医术的极限了……”樗里子学的是巫医，再融合了大邺的本土医术，两相结合，却也无法起死回生。

阿善是将死之人，脸色也渐渐趋于青灰白色，面上没有一点红润。

“我知是茯苓的错处，可茯苓年纪也还小……”阿善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眼中流露出哀伤：

“小姐知道的，她只是帮别人做事，只是为了找到奴婢……奴婢知道她不好，还请小姐放过她……”

“是我的错处，我幼年带她的时候还没来的及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好姑娘……”

江浸月的眼泪失禁，却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阿善，阿善几乎一辈子的时间都跟在她身后，每日照顾，懂事贴心，锦阁的内务从没有让她操心过。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会有一天在她面前，仿佛被开败的花，下一瞬间就要被死亡抽走生命。

“小姐……奴婢……奴婢想见见茯苓。”阿善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害怕，而是带着即将见到自己亲妹妹的期待，两人分离了十多年，都互相没有对方的消息。

阿善寻而无果，而茯苓……

因为她主子说，可以帮她找到阿姐，却从没告诉她，她的阿姐就在眼前。

终其就是一道执念，能撑着二人在这人世中孑孓独行。

江浸月捏了捏阿善的手，哑声道：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恳求。”

言罢，江浸月缓慢起身，抬起脚步往外面走，最后身子竟然无法支撑，须得靠着墙，江浸月才能走出去。

“小姐……”三个侍女都出了事情，最后伺候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素问。

素问面上染了担心，伸手扶住江浸月快步出去。

“小姐。”李执一行人都在院子里，等着江浸月的吩咐。

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昨夜还一袭华裳小姐，现在像是这般一瞬间萎靡下来。

就连衣衫都沾染了污秽，却连衣裳都未曾换一身。

“去把茯苓带过去给阿善瞧瞧吧……”江浸月舔了舔唇，才感觉口干舌燥。

她的眼睛有些难受，大约是流泪太多的缘故。

“小姐，茯苓是刺客，小姐为了安全……”李四有些犹豫，他不清楚茯苓和阿善之间的事情，或许知道，也不会愿意让茯苓去见阿善。

若是这茯苓还想伤人，岂不会又有容易存在一些隐患。

昨日众人宴饮，便差点出现这等不好挽回的事情，若是再出现在，他们可没有办法承担这种后果。

在潜意识中，江浸月已然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带她去吧，只是阿善最后的请求了。”江浸月一锤定因，便回到内室中，重新梳洗一番，再怎么关心则乱，失了体面，她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茯苓是谁派来的，听得是谁的命令。

今朝能有阿善挡在她身前，来日若是再遇见这些危险，又还有何人能顾得上她呢？

江浸月拿着雀钗的手微微颤抖，她能改变这些事情。

她一定可以。

阿善不会白白死掉，她会为她报仇，以此来敬阿善两世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