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夜目光平淡,却一眼就看穿了秦裕文想的是什么。他经历过父子相残,故而所谓的香火传承,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将这皇位轻轻松松便送出去,但是并非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也没有说什么,等着秦裕文的决定。
秦裕文的犹豫,秦暮夜其实很满意,若是一口答应,秦暮夜反而会很不安宁,宁愿多花些时间,也要另外挑选一个储君,毕竟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交出去,若是当权者有斩草除根的心思,自己怕是没有多少希望能安然无恙,他可不愿意为自己与曲未晚的埋下祸根。
“如何?这选择可是在你的手中,你若是放弃,那便算了。”秦暮夜目光有些深邃,循循善诱。
秦裕文脸上的神情很复杂,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秦暮夜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他,秦裕文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自己只要答应过继,便是一步登天,断了自己一脉的香火,退后一步,便是那微不足道的郡王世子,却成全了道义。
秦裕文自问不是无情之人,父亲死去之前的沉重的嘱托:“皇上,我若是过继,能否将日后的子嗣过继到我世子弟弟名下?”秦裕文眼中,露出浓浓的期待。世子弟弟,秦耀文,当日也被秦暮夜一同斩了首。只是如今秦裕文还活着,他早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仇恨?
秦暮夜依旧是面无表情:“若是朕不同意呢?”
秦裕文顿时沉默,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秦暮夜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有负皇上厚望。”
秦暮夜彻底放心了,轻笑出声:“朕培养了你一年多,你就这般放弃?难道不会觉得对不起朕?”
“请皇上责罚!”说了一次,再说出口,便丝毫不觉得艰难。他跟着曲未晚的日子不算长,但是因为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故而曲未晚对他还是影响颇深。
曲未晚曾说过,报了仇,便为自己而活,今日他若是答应秦暮夜,那还是为自己而活吗?一个皇位,便应该让他失去自我,成为权力的傀儡吗?
这般想着,眼神愈发坚定。
秦暮夜走到秦裕文面前,伸手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身为一国储君,可不能动不动就下跪,往后你见到朕,也无需跪了,索性我也当不了多久的皇帝了,日后这大秦的江山,便是你的了。”
“皇上!”秦裕文看着秦暮夜,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秦暮夜半眯眼睛:“朕有说不让你过继吗?”
“......”秦裕文沉默,的确,秦暮夜只是问了他如何选择罢了,顿时又向秦暮夜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皇上,定不会辜负皇上重望。”
秦暮夜无动于衷,安心的受着,问心无愧,河阳郡王造反,自己饶了秦裕文一名,已是大恩,如今更是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交给他,也是大恩。
等着秦裕文磕完了头,秦暮夜才将秦裕文扶了起来:“你若是不介意,可以提前同阿城一般叫我一声五皇兄。罢了私下里,便叫五哥。”
秦裕文心下感动,哪有不叫的道理:“五哥。”
秦暮夜眯起眼睛,这般感觉,还不错。
第二日,秦暮夜便将秦裕文过继的消息昭告天下,令礼部准备半个月后的过继之礼。顺便还有两个月之后的储君册封之礼。
秦暮夜语出惊人,顿时掀起朝堂大波。
原以为秦暮夜又什么目的,谁曾想是这般......储君!虽说秦暮夜已经近而立之年,还膝下无子,但是秦暮夜与曲未晚如今都年轻不是?
有谁会甘心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是甘心,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秦裕文。是不是他们逼秦暮夜纳妃逼得太紧了。众朝臣心中,突然冒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顿时便有大臣跳出来抗议,为首的便是左丞相:“还请皇上三思,河阳郡王世子册封储君,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如今国无储君,辰王殿下也比河阳郡王世子合适。”
秦暮夜行动之前,自然是通知了秦城夜,这般重要的时刻,他也难得来上了会朝,见众朝臣拿自己说事,连连摆手:“本王不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本王是什么德行,你们真的放心本王当储君?”
经这一提醒,众朝臣齐齐地嘴角一抽,想到秦城夜两次三番地表现,还不如秦裕文呢?
突然就有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