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战事真正结束，那个所谓的长歌夫人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到那时，她便会理所当然地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而昭临公主，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卫府新的女主人，成就又一段举案齐眉的佳话。

这些东西，他一个小黄门是不懂的。但传的时间久了，听的时间长了，他也就如宫里的每一个人一样相信了，认为这个出身如他一样低贱的所谓的长歌夫人不过是一个浮与表象的工具。

因此，他方才心地的恐惧不过也只是因为对天人的敬仰，全无对这个女子的半分敬意。

可是，直到此刻，在卫骊似乎洞悉了他心底一切所思所想的冰冷至极的眼神，以及对那女子毫无假意的溺爱之中，他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轻蔑到底是有多愚蠢，活得有多不耐烦。

沈沛不解地看着这一幕，本能地望向卫骊。她从他寒如点墨的眸子里看见了不叫掩饰的点点愠怒。

那小黄门已然吓得跪坐在地上，连连磕着头，痛哭流涕道：“奴才知错了，求卫公子，求长歌夫人大人大量，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卫骊却始终凝着眉，没有开口的意思。沈沛看得有些不忍，忍不住拉了拉卫骊的衣袖，思索了片刻，轻轻道：“公子，今天是你凯旋归来的大好日子啊，何必为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动气呢？我看，不如就饶了他如何？”

“这不是小事。”卫骊的眉深凝着，极为认真。他似乎是在同沈沛说着，但一双凤目却极为冰冷地从瑟瑟发抖的小黄门身上扫过。

“我卫骊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莫说她是什么王侯小姐，贵胄公主。这个人，只非沈沛莫属。”

小黄门闻言顿时更加紧张地颤抖起来。传说卫家的眼线遍布整个天颂，宫里那个传言卫公子果然是一清二楚。

然而沈沛的却是狠狠地一怔。脑中好似有千万多烟火一起绽开，以至于久久地难以回过神。

“你…”

她只能定定地望着卫骊，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字眼。

她今天受到的惊喜与惊讶太多了，像是要弥补她这些年吃过的无数的苦，错过的没有能体会的一切，于是这世间所有的甜蜜都在今时今日一齐向她涌了来。

痛苦难以承受，但要承受幸福同样需要勇气

“你刚刚，在说什么…”

卫骊温柔至极地回望着她怔怔的眼，凝望着她不知所措的眼：“没有听清吗？好，那我再说一次，这一次你可要认认真真，仔细听清楚了。”

“我卫骊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莫说她是什么王侯小姐，贵胄公主。这个人，只非沈沛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