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背后,便是殷州城。
夜色已深,赫连明睿要继续赶路,可那千里马已是口吐白沫,怎么打都不肯走了。
白翰顶着黑眼圈,劝道:“殿下,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到殷州城也好有力气找人。”七天来他没睡过整觉,刚才坐在马上睡着,差点没掉下来。
赫连明睿望向远处。
昨日线人回报,没有苏芷到达殷州城的消息。
他昼夜赶路,兴许比她还早到些。
说不定,她还在路上。
想到这个,他稍微安心,牵马走向远处一家客栈。
白翰心中窃喜,紧紧跟在后头。
客栈很小,装修简陋。赫连明睿要了二楼的房间,进去就倒头大睡。
白翰向老板付了钱,正要上楼,只听身后有人叫他:“白侍卫!”
他寻思着怕不是哪个线人,回头一看,却是姝琴。
这女子满面尘霜,无精打采,看上去十分疲惫。唯有一双眼睛灼灼闪光。
“你来做甚?!”白翰有些心慌,把姝琴拉到一边。离开王府的时候,殿下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去哪儿。但姝琴一直拉着他问,他不知怎的心一软,就告诉她了。
这女人现在跟到此处,要是被殿下知道,他可怎么交待?
姝琴看出白翰的忧虑,安慰道:“我来看看王爷,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对了,王爷睡在哪个屋?”
白翰赶紧阻止:“你别去!我重新给你开个屋。”
姝琴见拗不过,便答:“那有劳白侍卫。”
她雇了三个探子,一路追踪到此处。客栈这么小,还怕找不到人?
半夜。
赫连明睿感到心慌,蓦地惊醒。
他起身喝水,却发现身旁躺着一个女人。
苏芷……?
不是。
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他认出了这个女人——
方姝琴。
心跳得更厉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有这种奇异的心慌感,怎么回事……
他把女人叫醒,起身坐到桌边,喝下一杯水。心跳稍微缓和了些。
“王爷,您醒了?您要喝水就吩咐姝琴,姝琴给您倒。”姝琴坐起身,揉着眼睛,殷勤地说道。
“你出去。”
“欸?”姝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对她如此冷漠。不可能,她明明弄了足量的勾魂香。
“王爷,您不喜欢姝琴伺候吗?是不是姝琴伺候的不好……”她委屈地走到赫连明睿身旁。
按照卖药给她的黑衣男人的说法,只需在点香两个时辰之后,做一些暧昧的事情,就能从身到心,牢牢地锁住那个人。
这还不简单?
迄今为止,她对赫连明睿,从未失手过。
姝琴婉转一笑,正要抬手搭上男人的肩,却被一掌拍下去。
“出去。”赫连明睿指指门口,眸光冰冷得瘆人,“要本王帮你?”
姝琴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到地上。
“王爷息怒……”
男人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惹恼了他。她恍然想起,秦王还是太子时,就以杀人不眨眼而出名,不论男女老幼……
“滚。”赫连明睿揉揉眉心。
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可声音里威压的杀意却丝毫不减。姝琴哪还敢多停留,立刻起身,慌不择路地开门逃走。
跑回白翰给她订的房间里,姝琴才松了口气。
她想不通。
勾魂香为什么没用了?
难不成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她小心谨慎,用法用量严格按照黑衣男人的叮嘱。除非识得此药,否则只会以为是某种香粉而已。
难不成是因为她今天太着急,直接躺在他**,引起他的怀疑?
也不会。
她是他名义上的妾,和他一起睡,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不然就是王妃。
她明明看到王爷有了反应。可王爷却让她滚。一定是因为他心中对王妃有愧……
姝琴咬紧牙齿。
她的努力,绝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二楼屋内。
赫连明睿打开窗户,深深呼吸。
过了一阵,慌乱的心跳果然平静下来。
他转身想回去继续睡,突然闻见一阵香味。
极为清淡。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再加上刚才闭着窗,他一直浸泡在这香味里,嗅觉麻木了,更是没有闻到。
开窗户换气之后,才闻见这味道。
是迷药么?
他目光在屋子里扫视,果然发现角落地板上,有一小捧灰黑色的烟尘。
若不是刻意寻找,恐怕还以为是灰尘没打扫干净。
他捻起一抹,放到鼻子sp;心跳又蓦地快起来。
果然……
解开了疑惑,赫连明睿躺回**,却再也睡不着。
眼前全是苏芷的样子。
被这奇怪的香味一弄,他现在分外想念她柔软的小身体,好想把她抱在怀里,揉碎她。
他把被子卷成一团,假装被子是她,紧紧抱住。但这非但没能缓解,反而让他更加不可遏止地思念她,从里到外都好似被火点燃,只有她能熄灭……
赫连明睿深深叹了口气,放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