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彧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没接这句话,“那画中的这个姑娘怎么和你的主顾有所牵扯的?若是这个也不能说,为何从楼兰来中原总可以说吧?”
“逃婚。”胡一天扶了扶额,有些不知道怎么启齿,“她似乎曾来朝选婿过,不过没有看上哪位官身又回了楼兰,大概同我主顾的爹有些情意吧,回到楼兰一年便生了他,而后不知怎么逃婚来找心上人了,还没生下女儿便不见了。”
周宁彧有些嘲讽地扯开了笑容,“接生的稳婆确定生的是女儿?没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确定。毕竟是她身边的心腹丫鬟为她接生的。只不过孩子、夫人一起凭空消失了。”胡一天心里有些累,这样说出主顾的秘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不好过了,只是周宁彧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不愿意给自己的计划频添阻拦,“我顺着这条线索查过,应该是遇到了拐卖人口的贩子。至于夫人和孩子最后是在临安花满楼这里被神秘人买走的。至今没有查清楚。”
周宁彧有些糊涂了,若论何人能只手遮天,那定然是官家,可是没道理查了八年什么也没找到。他打量了胡一天,大约是相信他的说辞了。
“查过临安一带的大人所买的姬妾,虽也有楼兰人,但是都不是。我下过死手逼先前的嬷嬷说过,卖给的是个富商,不是官家的。但是富商的来头她一概不知。只是出了十锭金子买走了母女俩,用的是徽商首富的私锭。”胡一天不想承认自己查了八年仅有这么些信息,顿了顿接着说:“徽商也查了,痕迹太少了,口风太紧了。找上月姑娘都是因为以为运气来了,遑论尚姑娘了。只是茫茫人海里,哪里那么容易寻得到,才想碰碰运气也无妨。”
“嗯,以后别再接近他们二人。我会帮你把徽商首富的事调查清楚。”周宁彧站了起来,气势顿时有些逼人,他背过身去,“你在这件事里肯定有别的隐瞒。我也不想探知。十日后会让人给你递来消息。”理了理自己的长衫,周宁彧像是吃完一顿饭一般平常,离开了花满楼。
他提着梅子糖酥回到客栈,他还未敲门,便听到了贺兰月娇滴滴的声音:“阿姐,你都瞧了好几回了。到底是不是在看宁彧哥哥回来了没有?”
房间里没有回应。
可是周宁彧却听得这一片安静,心情不由得大好。又是温温柔柔地三下叩门声响起。
打周宁彧出门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尚楚之立刻端坐好,把自己写的笺条揣好。望着贺兰月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开门,嘴里叨念着:“是不是子由买好了吃的?”
“吃的有,你的子由哥哥却不知道在哪里。”心情畅快的周宁彧鲜见地举高了手里的食物,然后越过面前的鬼丫头径直走向尚楚之。
作为被眼神锁定的目标,尚楚之不自觉地头垂得更低了,没有见礼,也没有问安。她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一副羞赧的模样。于是,她微微定了定心,镇静地抬起眼去看,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她又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热乎乎的,尤其阿月一脸好奇的样子使她浑身不自在。
贺兰月拍着手笑道:“哈哈哈,宁彧哥哥今日心情不错?还会哄我?”愣在门口的人也赶忙跟上跟前的人,探头探脑地问:“是什么好吃的?”
周宁彧递上甜食,眼睛却瞧着尚楚之,目光里除了往日里的关心,还有多了一二分探寻的意味。
尚楚之原被他盯着有些腼腆,见他眸子中有不可言说的探索之意,心中难免奇怪。是以倒把害羞的心绪退了大半,一心一意地疑起周宁彧伙同胡一天讨论了什么事情,能与她有干系。故而她对阿月吃得欢快,递得迅速的梅子糖酥明显关注度下降。
也许是她望得太直接了,看看一盏茶的功夫,便发现周宁彧眼里的这些隐晦的线索都消失殆尽。她不禁更加好奇了。不过,没有人挑开这个话题,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去探听。想到这里,阿楚捏着糖酥的手多用了些气力,连带着不由自主地紧紧皱着眉头,可劲儿地思索她身上还能有什么为外人所道。
用了甜点,又吃过餐饭。尚楚之推拒了阿月出门玩的提议,备下了浴水,连周宁彧都不必想法子不见,那人便在得知她要沐浴时,交代了自己要出门呈交证据给府衙——这样拙劣的借口,她一听便扬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会儿。尚楚之一丝一毫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笑,居然会像周宁彧的。
窝在浴桶里轻轻拍了拍自己因为水温偏高而略微潮红发热的脸颊,阿楚想,这样也好。她更加不用愁如何打发这个粘在身侧的男子,终于可以让自己好好地不受打扰地理一理其中的隐秘的情况。
她泡在花瓣汤浴里,闭着眼挨在桶的边缘休憩。但脑子转得飞快,反复思忖了胡一天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