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尝尝今年新春雨后的碧螺春,色香味俱全。”程楚楚捧着茶盏送到周宁彧眼前,姿态妩媚风流,一袭白衣更衬得娇美万分。
周宁彧瞧着眼波柔得一汪水的姑娘垂目,含羞带怯地奉茶,那模样倒有一二分像阿楚醉酒时讨人欢喜的样儿,只是没有他家姑娘天然的一段风姿。
他伸手接过茶盏,修长的手指抓着茶盖,略沾了些邪气地看着胡一天,杯子举在鼻尖下,嗅了嗅,又放了下去:“姑娘好心思,这药的份量拿捏地不错。”然后看着胡一天轻嗤:“你**的人确实伶俐,这下药的手法不错,速度也够快,看来没少练习。”
“我早就说过,要么别出手,要出手就该一击而中,没试过深浅就敢作为了,不知道夸你勇气可嘉,还是笑你不自量力。”胡一天掸了掸衣袖,喝一口新茶,像是没瞧见扑通一声跪下去,伏在地面上的程楚楚,又丢下茶碗说:“他被人下毒的次数只怕比你施毒的机会还多。可他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你班门弄斧反而叫人笑话了。嗯,还无故带累了我。”
地上跪着的美人听了,身子伏得更低,求饶亦或是认罪的言辞一概全无,旁的只言片语也不敢轻易多说。只是头压在两手背上,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失手,还是因为无令妄为。
周宁彧也没心疼美人跪在硬梆梆的地面之上,逍遥自在地取了新的茶碗,装了七八分满的茶水,品了品,夸赞了一番,继而皮笑肉不笑地开门见山地问:“你找上阿楚是做什么?”
胡一天眉头挑得很高,啜着茶,笑道:“你大可以安心,我并没有投靠了大凉,自不会为他们做事。找上尚姑娘不过是线索出了岔子,寻错人罢了。”
周宁彧点着头,“我没有失忆,多少还记得你当年的事,当不会天真地以为你潜入拓拔毓的人里是为了琐事,也自然知道你不会拎不清是非。”他并没有留予时间待胡一天废话,便问道:“找谁?”
“你倒问得直接,我没说清楚分明,不就证明这件事不好说么?何况你我现今的情分。”胡一天添水直视周宁彧不再有笑意的眸子。
“彼此都不愿意再有牵连,那就别有隐瞒。”周宁彧声音没有起伏,脸色也无变化。“若是暗里访查再挂三勾四,你可能也不会自在。那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若你犹豫,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呵,你拿什么做交易呢?”
“若有我帮你一同查找,该比你快上不少吧。”周宁彧亮出自己的筹码,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别再靠近阿楚。”
“你对她倒是满满当当的情谊,只是不晓得我的主顾是不是愿意有这样的身份搀和进来找人呢?”桃花眼笑起来,味道更是不一般。
周宁彧最会看人表情,这样的察言观色在官场里都是最基本的,于是他挑了挑眉,倒是笑了,只是笑得很轻:“呵,你的主顾还是我认识的?”
胡一天原本扯开的嘴角微微僵住了,他刚开始接手任务的时候没想过世界这么小,可是抽丝剥茧的过程里就碰到了从小聪明过人的周宁彧,虽然他犹豫过,可是找的人毕竟和周宁彧无甚瓜葛,那么他又何必推了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他也疑惑过,不过很多话没有说,就是一个结果。
无论什么样的好奇心,都不能随意打破平衡。比起程楚楚,他面色恢复得更快,半真半假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他抻着手向上指了指,“他找得是流落江南的妹妹。”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想多招惹几个小姑娘么?哪怕你愿意,我的主顾却未必愿意同官家有些牵连。”
“流落江南的妹妹。”周宁彧不置可否,唇角向左提了两分,“呵,倒是依着话折子的圈子,江南一带确实是我鞭长莫及的地方。只是凭你做事的风格,会没探清底细便来惹上我?”
“马有失蹄,何况你不是说了我做事比从前差了不少。”胡一天无所谓地顺着周宁彧先前的话来说,气气自己这个做事一向有条不紊的侄子没什么不好,而且,还有什么能比自己说过的话更噎人呢?
不过周宁彧显然没在意胡一天的刻意。他一点没受胡一天说得这些话的影响,只是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烦:“没别的借口就不要浪费时间,趁早解决,就不用牵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