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年男人还想再说教一番,但贺子君却已经转身走了。像是极其不耐烦看到他们这些人,走的那叫一个利落干净,一点犹豫都没有。
走至门口,刚巧碰到回来的江清沂。在江清沂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人拉了出去,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反应过来后,江清沂也没有挣扎,端要看看贺子君到底要干什么。这一天天的,就拉着她走,却又不说话。两人走到了后院的一颗桃树下,两对而站,两顾无言。
贺子君就这么丢下一大屋子的人在里面,终归是不合规矩的,贺家主很快就让人过来叫他了。听着小斯的话,江清沂这才觉察出有些不对劲。等小斯把话传完了,江清沂才淡淡的说道:“贺公子,我看你还是先去忙吧,我们之间的时候,之后再说。”说完,就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却刚一转身就被贺子君给拉住了。
“贺公子,我觉得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江清沂转头看着贺子君捏着她衣角的那只手,似笑非笑道:“再有就是,贺公子,我们只是空有夫妻之名,你这样拉着我,实在不太好。”说完,就稍微一用力把自己的衣袖从贺子君手里挣脱了出来。
他俩的对话把一旁的小斯震的一愣一愣的,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怎么会是假夫妻呢?明明平时看着相敬如宾,恩爱异常啊!不对不对。小斯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啊。二少夫人从来不在二少爷房里过夜。二少爷又常年在外,一年到头,两人连面都见不上几次……越想,他就越忍不住。最后,还是贺子君一声道歉,把小斯从神游里震了出来。
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他居然听到自家不可一世,骄傲的二少爷向二少夫人道歉了。站在那里,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直接跑走,给他们留私人空间,还是应该等着二少爷一起过去呢?这真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贺子君早看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小斯不顺眼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赖着不走,真是一个蠢才。他眯眼乜了小斯一眼,冷声道:“还不快滚,站这里想干什么?!”小斯一听,脑子里的念头瞬间消散,拔腿就跑,像是后面有饿鬼在追他。
“清沂,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他又道了一遍歉,诚恳而直白。江清沂心中固然很生气,但是也知道贺子君愿意低头道歉就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刚才小斯除了让贺子君尽快回大堂外,还说了一句,那人已经到了。江清沂一听,就知道那人是谁。容忌来这里来的巧,十年不曾见面,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而贺子君,显然是一早就知道容忌会来江南,那她今天会和容忌在街上遇到,贺子君估计也是早有安排。甚至,秋意正好出现在凉亭附近和她偶遇,说不定都可能是贺子君安排好的。
能够见到故人当然好,她也很开心。但如果是以这样的方法,被人算计着见到想见的人。那这说明,她和她见到的人都在别人的局里。任何人在任何局里都是不安全的,管他在局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只要在局里,就迟早有一天可能被人瓮中捉鳖。
贺子君见江清沂沉着脸一言不发,心里就有些没底。他其实并没有江清沂想象的那么神机妙算。之所以会比江清沂先一步知道容忌会来江南,是因为,没错,他又一次拦住了容忌写给江清沂的信。不过他倒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次送信的人估计换了,那人直接把信送到了他的手上。他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是贺黑贺白给他的信。拿过来顺手就拆了,一看信里的内容,他才知道,这不是他的信。
而之所以没有告诉江清沂事实,就的确是他有私信了。信中容忌说他要来江南,约江清沂在城中石桥上一见。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对江清沂的心意,怎么可能会在知道具体情况下还同意让江清沂出去见别的男人?!十年前在宫门口,容忌看江清沂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是自私了一些,心里也阴暗了一些,但是能够斩断江清沂和容忌之间的联系,他愿意卑劣一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和江清沂闹不愉快后,他想让江清沂开心一些,就叫来秋意,想着,让秋意陪着江清沂出去逛街,散散心。说不定江清沂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结果呢,一出去就遇到了容忌。这城虽说不如京城那么大,但好歹也是容纳了十几万人的江南枢纽之地。就是容忌专门等在他们贺府门口,那也有可能会因为江清沂走另一个方向而错过。
但是他们,就是在大街上遇到了。贺子君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清沂,你想和离吗?”看到江清沂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亮起的光,贺子君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想和离的话,那我们就和离吧。”他不想逼她,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他就不想再逼她。只是,总是有贪心的,就想着能够多留一日是留一日。但经过今天,贺子君也想明白了。他和江清沂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是爱或则不爱,他们中间隔着的,是立场。
江清沂嫁来江南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立场,还是坚定不移得站在容忌那边。他这些年虽然在外的时候多,但每次只要在家里,几乎就都是跟江清沂在一起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聊过天,论过地,说过古今。但是……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他还从未在江清沂眼睛里看到过这么坦白的情绪,开心。听到他说和离,江清沂很开心。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江清沂从来都不傻,她知道贺子君可能正在计划着什么。贺子君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明明是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