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君停在微光殿门口,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引得往来的宫女们纷纷侧目,容忌倒底还年少,身高上矮了一大截。但也是背直胸挺的站在那里,江清沂已经化妆完毕,正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透过没有关严的窗户偷看着院子里的两个身影。
容忌到江清沂殿里来送人这个做法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谁叫他是天子呢。真的要任性,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管的住他。特意把贺子君喊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跟他大眼瞪小眼。两人各自打量了对方半天,最后还是容忌先败下了阵来。倒也不是他怕贺子君,实在是输在了身高上。现在不管他怎么挺背直腰,估计在贺子君眼里,都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他猜的倒是也没有错,贺子君在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着的。还不是因为容忌身份不方便,他甚至想捏捏容忌的脸。不管怎么说,这小天子也是自己的大舅子。小孩长的唇红齿白的,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容忌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得出了这么一句:“贺公子,长姐就要拜托你了。”贺子君听了差点没有忍住,忍了再忍才把笑意憋了回去。勉强严肃得答道;“陛下,清沂嫁到我家就是我的家人,我们贺家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
两个人都想多说点什么,可是憋了半天,也就只说出了这么两句话。把一旁守着的小蓉子和丫头都听的尴尬到起了鸡皮疙瘩。两人都是垂着头,深怕一不小心露出笑意被容忌抓到。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江清沂才披着红衣从里面走出来。盖头还没有披,按理说婚礼前新娘是不能够见到新郎的。但是因为容忌存了私信,他既想自己看看江清沂穿婚服的样子,又想嘱咐贺子君一番。所以不得已,这两件事情就撞到了一起。
“你们在说什么呢?”江清沂提着裙摆走过来,一向清单素雅的人儿突然妆容艳丽,不仅贺子君看的呆了,就连容忌,望着自己的“长姐”,也不禁怔愣了片刻。许是婚服加身,妆容明丽,江清沂整个人都显得活泼魅惑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看着容忌和贺子君,那神情真的像是待嫁的姑娘。看的人心生怜悯和爱意。
“公主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看到江清沂,贺子君直白且大胆的赞赏到。容忌一听到这句话,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心里止不住的别扭,但人家两个是准夫妻,他再是不喜,也没有当作两人的面表现出来的道理。只能悻悻岔开话题,看着江清沂也是先赞赏了一番。然后就开始跟江清沂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起来了,全然不顾及旁边的新郎。
江清沂刚开始还没有发现异常,以为容忌突然这么话唠是小孩子心性,看到她要走,一边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一面又忍不住想跟她再亲近一会儿。一直到三人同步往大殿前面走去,江清沂才反应过来。容忌这似乎,是在跟她没话找话。这个想法一出来,江清沂就忍不住往容忌那边偏了一下头。但是因为她盖着盖头,所以并看不到容忌此时的表情。
倒是贺子君,看到她突然转动脑袋,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道:“公主,是有哪里不对劲吗?还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江清沂看着眼前的红色,淡淡答道:“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之后仪式和典礼都进行的很顺利,江清沂一路上无聊的很。身边有宫女一直扶着她,反正都看不见路,有人在旁边给她提醒,江清沂直接就把眼睛闭上了。想着,都是无聊,不如自己在脑海里天马行空一会儿,还能打发时间。
经历了一天漫长的等待后,江清沂终于被身边的丫鬟送入了洞房。她已经出宫了,现在暂时居住在容忌给贺子君的驸马府上。半个月后,她再跟着贺子君回江南的贺家老宅。丫头最后还是没有跟着江清沂出来,三天前,在微光殿院子里的那颗梅树下,丫头顶着一张涨的通红的脸对她说:“公主,我想好了,我还是喜欢留在宫里。”
江清沂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其实心里很意外。她之前是很有信心的认为丫头会跟着她走的。丫头在宫里也没有亲人,她那么笨,更没有小姐妹。江清沂以为,就是再笨的人也应该分的清楚哪里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在丫头这里,她猜错了。丫头不走,理由是,她觉得要是她也走了,婉娘一个人在宫里会孤独。
“公主,如果我们都走了,那……那婉姨岂不是很可怜?”当时小丫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虽然自己也觉得别扭,但是小丫头说的很坚定。弄得江清沂想打趣她几句,问她“你不是不喜欢婉娘吗?怎么还愿意为了她留下来了?”这样的话都没有问出口。
江清沂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参了点笑的问她:“你是真的为了婉娘才决定留下的,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人?”丫头刚开始没有听懂江清沂的意思,反应了一会儿后,惊恐的说道:“当然了,公主,我没有想过那些不该想的事情。”怕江清沂不相信她,赌咒发誓的解释道:“我是真的为了婉娘留下的,我从小就没有母亲,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宫里,说不定我早就饿死在外面了。真的,公主。我很感激皇宫,对于我来说,皇宫就是我的‘母亲’。”
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解释着,江清沂也不打断她。耐心的从她毫无逻辑的话语中提取有用的信息。“还有婉姨,她虽然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但其实大多时候,她还是很好的。她会跟我斗嘴,会关心我下雨天是否添衣带伞这类小事,也会……总之,我觉得婉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