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面上的阵容逐渐散去,他依旧看着高悬的紫微星,没有直说来意,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想谋朝篡位,你是会拥护我,还是会听皇帝和太后的,和我兵戎相见?”
杨程听见好友这话,心中大震,“怎么,这么多年了你终于看不惯那对母子兴风作浪,要推翻他们自己做皇帝了?”
“别打岔,问你话呢。”
杨程也看向夜空中的紫微星,“你还记得皇帝登基的时候,我有多替你不值得么?这些年驻守边关,不得不在闲暇时解甲归田,自己种粮食,为什么?
因为我们这些将士背井离乡,在边关吃尽苦头,更有不少人在大大小小的摩擦中丧命,可我们收到的军粮,掺杂了霉烂之物,不自给自足,我们就会饿死。”
杨程撑起身体看向李瑜,“所以,你若是要谋朝篡位,那我必然完全站在你这边,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亏待百姓,亏待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李瑜皱眉,“军粮一事,你为何不上报朝廷?为何不跟我说?”
“粮食是朝中拨下来的,若我上报有用,我又怎么会收到那样的粮食?你在京中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所幸这里地处江南,种这些个东西容易活,也好收成,不像西北贫瘠之地。”
一想到还有和他们同样在吃苦,甚至是比他们还难过的同僚,杨程就忍不住扼腕,“所以啊,不说你带头造反,就算是我们自发造反,那也是有理可依的啊。”
听完好友一番陈情,李瑜心头怒火更甚,他撑起身体猛喝了一大口酒,烈酒灼烧过嗓子,又灼烧到心里。
“太后对东瀛的覆灭怀恨在心,和南宣摄政王勾结,打算将整个北宣拱手相让。”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杨程倒吸一口凉气,“她,她怎么敢!当初东瀛覆灭,那不都是东瀛皇室咎由自取吗!”
“事实证明,她真的敢。这件事情是她的贴身宫女告诉我的,我虽不能确定真假,但是,未雨绸缪,总比灾难真正来临时手忙脚乱要好。”
李瑜眼下倒还算平静,可是,尽管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每每说起这件事时,李瑜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就像是家中的丑事自己无法解决,不得不公之于众,请求外人帮忙一般。
“倒也是,如果太后真的敢这么做,你也有足够的理由起兵造反,名正言顺。”杨程也很快平静下来,猛灌一口酒,终究是压抑不住怒火,开口大骂到:“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还有怀疑的事情,只不过都是怀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若有机会,我会去细细打探。”秋风萧瑟,李瑜拢住身上的披风,留住酒劲儿散发的温热,“现在我担心的,是不知道太后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北宣下手。”
不远处将士们酒足饭饱,唱起了军歌,和李瑜二人的忧国忧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瑜转头看着远处的篝火,“她不动手,我就没有理由出兵,可若是她一动手就来个大的,我怕百姓遭殃。”
杨程常年身在军中,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他没问题,可要让他去揣摩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他就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