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轻起身,已经牵起了春烟的手,“今天心情好,不想唱戏。薛经理,咱们改日再约吧。”
他又温柔的摸了摸春烟的发丝:“走,我们回家。”
薛其瑞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二爷!您别啊!戏迷们都等着您呢,您今儿若是走了,他们非把我这畅春园拆了不可。”
顾轻略略沉思,缓缓说了句:“薛经理就说是我故意罢演的吧。”
他说完,还想继续牵着春烟的手往外面走,春烟已经开始反抗了,只是她挣扎的越强烈,却被他抓得越紧。
“你疯了!”她看着自己因拉扯而变红的手腕,低低央求:“我有什么错,回去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
“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他语气那样温柔,手腕上的力度却不减,直拉扯着她,从后台出了这院子。
两个人并排坐上了汽车,他没有叫司机,而是亲自开车,往郊外的方向驶去。
“我有什么前途?”顾轻想起那一日,白凤娇在他耳边欲言又止:春烟其实早已经心有所属了。
春烟不说话,咬紧了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我在问你话!”他突然将车停在了马路中央,险些撞到了那些拉黄包车的穷苦人。
春烟的身体猛然一震,额头几乎碰到了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她咬着牙回敬了句:“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的心疼不疼?”他靠在一侧的玻璃上,从车内的角落里摸出一支烟,捏在手上。
“顾轻,你仗着自己的名气大残害晚辈,是不仁不义!你随意罢演,恣意妄为,让薛经理面临险境,是德不配位!我恶心你。”
她看着他,一脸的失望和愤怒:“你拿自己的前途跟我赌气,又连累旁人。我真的恶心你,你比茅衷寒还恶心。”
茅衷寒无数次威胁她,可是终究没有伤害荣福堂里的戏子一根汗毛。
而她的舅爷,以温柔儒雅谦和的形象示人,背后却伤害同僚,首鼠两端,她看不起他。
“我要下车!”她将车门拉开,准备跳下去的时候,顾轻又侧过身来,伸出手,大力将车门关上了。
“不许!”顾轻发动了车子,春烟再次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虽然没有摔跤,但是脚脖子还是明显崴了一下,她一瘸一拐的跑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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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走了,薛其瑞从后台慢慢站起来,将自己帽子摘掉,吩咐了一声:“去取两斤牛粪来。”
在畅春园做事的长工听见这话都不忍心,纷纷劝着:“薛经理,您不能啊!回头咱们跟戏迷好好说说。”
薛其瑞摇了摇头,“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他是顾二爷。没有别的法子,我先去台上,如果一刻钟之内,你们不把牛粪拿上来,待会就把我的尸体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