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四年，所有的孩子重回母亲的怀抱，春烟失去了她的孩子。

颜酌收到来自重庆的书信时，正在和妻子新婚燕尔。

他的娇妻是个地道的北平姑娘，姓韩，名可欣两个字。小姑娘家世清白，并非出身显贵之家。尽管出身小门小户，但因她是颜酌的妻子，也没有人敢看轻她。

她的年龄不大，笑起来两只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最爱听夫君唱戏，只是颜酌近年忙于扩大剧场的经营，登台渐渐少了。

韩可欣缠着白凤娇，请她教自己经商。这些年，都是二奶奶替二爷打点着生意，让商铺在北平遍地开花，帮二爷赚了个盆满钵满，让可欣羡慕极了。

“舅妈，你真了不起，这才叫巾帼不让须眉！”可欣跑前跑后的替她拿东西，又是算盘又是账本的，她还没有跑累，白凤娇已经头晕了。

“坐下来，小不点。”白凤娇用毛笔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怪不得颜儿被你哄得团团转。”

“我说得是实情嘛。”可欣用不惯毛笔，更喜欢用钢笔，早沾了墨汁，学着她的样子，在纸上涂涂算算。

“今天，不学经商了，给我讲讲你跟颜儿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白凤娇用细若葱管的玉指，替她剥着蜜糖，随后又送入她的口中。

“我嘛，就是……”可欣用手撑着下巴，嘴里嚼着蜜糖，回忆跟颜酌初次相识的场景：“才坐火车从姨妈家里回来，恰巧遇上了相公，我也不知为什么他会选择我做他的妻子。”

可欣提起颜酌时，眼睛里是散不去的光。

白凤娇的嘴角泛起笑意，她迟疑了一下，继而故作犹豫的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像一个人？”

“啊？”可欣如梦初醒，老实问了句：“谁呀？”

“禹春烟。”白凤娇的语气有十足的肯定。

其实可欣跟春烟长得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白凤娇故意要扯在一处，万一哪天春烟又回来了，多一个人厌恶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是长姐吗？”可欣虽然没见过，但常听颜酌提起她。

每次总说，要欣儿赶快生个孩子，这样以后就可以跟姐姐的儿子一块玩。每次可欣听到这话，都羞红了脸，咬着帕子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嗨，什么长姐呀，”白凤娇噗嗤一笑，仿佛在嘲笑她傻，“她跟颜酌，跟二爷，都没有血缘关系。是禹爷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我的天啊！？”可欣忍不住惊呼，立刻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巴，这些话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颜儿从小就喜欢这个姐姐，还因为被二爷抢走了，跟舅舅置气呢，连演出都不演了，直接把二爷撂在了台上。”白凤娇似笑非笑，瞧着可欣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失落，斟酌着要不要再补上几句。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换成了：“小傻瓜，舅妈逗你玩的，你可千万别在意啊。那个时候颜儿还小呢，哪懂什么情啊爱呀的，就算是他真喜欢春烟，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可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而春烟就是那只苍蝇。

她记得颜酌告诉过她，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怎么好好的，又出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