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回家了,抱着小毛的尸体。
从前,茅衷寒不允许她跟儿子一起睡,怕男子汉养成了依赖母亲的习惯。
现在,他却不敢阻止她抱着儿子的尸体一起睡,唯恐她真的疯魔了。
茅衷寒出医院之前,望了一眼唐玖,这一眼,已经给唐玖判了个死刑,只等着执行的那一天。
回家之后,他又给颜酌写了一封信,他知道春烟恨自己恨到骨子里,在这样经历人生惨痛的时刻,只有颜酌,兴许能让她从阴霾里走出来。
“奶娘!该给小毛喂奶了。”春烟小心翼翼的将小毛抱了过去,其他佣人都惧怕死婴,躲得远远的,只有奶娘,悲伤的情绪不比春烟少,但好歹有理智。
她将孩子接了过去,随后关上了门。
春烟被隔在了外面,却也不走,像根木头似的,眼睛往里面瞅。
“太太,喝点水吧。”茅衷寒拿了个杯子过来,送到她手边,春烟不去接,他便干脆喂给她。
小毛死了。
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这声音好熟悉,是唐玖的声音。
春烟突然抢过了玻璃杯,摔在地上,随后迅速捡起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但是就算她的速度再快,也不如茅衷寒快,抢夺之中,春烟毫发未损,茅衷寒的虎口却被玻璃稳稳的划开了一道血痕。
他无暇去包扎,而是去检查春烟的伤势。
“阿茅,你还没有为孩子起名字呢!”春烟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他知道,她又糊涂了。
这一秒钟,她又觉得儿子还活着,而且在安然无恙的吃奶,突然想起名字的事,之前想过自己来起,后来又怕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小家子气,干脆交给孩子的父亲好了。
“我早想好了,就叫茅屿希。”他希望春烟能走出阴霾,又小声祈求:“太太,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后半句话,春烟没有听到,只在嘴里念着:“茅屿希……茅屿希……”
她愣神的空档,茅衷寒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以为春烟又清醒了,片刻,她眼睛亮了起来:“真是个好名字!希希,你有名字了!”
她鼓了鼓掌,大笑着去敲奶娘的门,“快开门,咱们小毛有名字了!”
奶娘忐忑着抱着孩子将门打开,春烟接过怀里的孩子,小毛身上冰凉的体温让她心疼。
“你怎么做事的?小毛身上这么冰,你也不知裹个被!”春烟坐下来,将沙发上毛毯拉起,盖在小毛的身上,看他紧闭着双眼,死前的神情也是痛苦的。
春烟握着小毛的小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哈着气,发现小毛的身体很硬,她的眼泪落下来,滴到孩子的脸上。
“很冷吧!”春烟哈气的频率越来越快,“都是娘没照顾好你。”
茅衷寒也在流泪,但是他将眼泪流到心里,他要安慰妻子,要牵挂着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母亲,没有人安慰他。
客厅外的大门被打开,是茅衷寒的姐姐茅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