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酌抵达重庆的时候,春烟再一次因呼吸困难被送入了胎心监护室。
唐玖亲自坐镇,一丝不苟的检测着春烟肚子里的孩子一举一动,脑海中却都是那一天看见茅衷寒时的情景。
尤其是佣人说的那句:禹小姐失禁了,茅委员在楼上替她换衣服。
一个正常健康的女人,尿了一身都让人作呕,何况这个全身浮肿的丑八怪,阿寒竟然不顾恶心亲自替她换衣服。
唐玖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禹春烟,留得久了早晚都是个祸害。
“把催产针给我吊起来。”
李璟荣听到这话,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隐忍着愤怒劝了句:“禹小姐她的孩子才刚刚八个月,这个时候吊催产针不是要了她的命!?”
“我是主治医生,还是你是主治医生?喝了几年洋墨水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见长,当年我跟我爹爹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光着腚呢!”唐玖没想到李医生敢反对自己,一连串骂了一堆,最后直接扔给她一句,“要么催产针给我吊上,把孩子给我催下来,要么你扒了这身衣服,给我滚蛋!”
李璟荣根本不怕她是茅委员的红颜知己,会不会去吹枕边风,她真想当场脱了这身白大褂一走了之。可是她记得茅衷寒对她的警告和嘱托,更不忍心将监护室里的春烟交到魔鬼的手里,看她草菅人命。
只有拖延时间,又为她争取了一分可能,也多了一丝尚未长全的孩子留在母体的时间。
“您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军医院又不是您建立的。”李璟荣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好,我使唤不动你,那么我就亲自去挂催产针,我看你敢拦我!”唐玖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从她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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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酌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医院,在上楼梯时,正看见一位大娘,背了个很重的包。
颜酌顺势接了过来,抗在了自己的肩上:“大娘,您去哪间病房啊?”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再一抬头看见小伙子已经多上了两个台阶。
“谢谢你啊,真是个好孩子!我来看我儿媳妇,怕她睡不惯医院的床,把家里的被子背来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医院里已经有小护士纷纷鞠躬问好,叫了一声:“老夫人!”
能被称为老夫人的,除了茅衷寒的母亲,还会有谁?
颜酌灵机一动,停在了原地,客气的介绍着自己:“您就是我姐夫的母亲吧,我是春烟的弟弟,亲弟弟。”
“哦!”老太太恍然大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一看这孩子就觉得亲近,可是再仔细一瞧,他跟春烟长得一点也不像。
“老夫人,您来医院怎么不叫两个下人跟着,这么大的包裹您一路背过来,累坏了吧!”颜酌拍马屁的同时,不忘对她进行捧杀,“您对姐姐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我父母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他见老太太不说话,又补了两句:“我姐小时候吃了太多苦,现在能遇上您这样好的婆婆疼她,也算是老太爷开眼了!”
老太太有点窘迫,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我一个人做惯了,不喜欢佣人伺候。春烟那么好……谁能不喜欢。”
其实她想说,孙子那么好,她当然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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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心监护室的门口,护士禀告了李璟荣之后,便通知两个人可以进去。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颜酌背后背着的包瞬间跌落到地上,他的鼻子一酸,直接快走几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