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顾轻憋了一个春天不去找她,突然从颜酌口中知道了她回重庆的消息。
关于她的消息,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舅舅,我得去重庆一趟,剧场这边就交给你了!”颜酌将剧场里的账单又翻出来检验了一遍,才重新交回到新聘经理的手上,顶替了从前鹿识的位置。
自北平一别,鹿识就不知了去向。随后临时打上了招聘信息,收了一位剧场经理。
“她,还好吗?”顾轻用眼神扫过颜酌手中的信,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曾经,她变戏法的给自己寄信,哪怕艰难曲折,哪怕被茅衷寒发现,将她推下楼梯。
现在,她却再不肯理会他了。
也许都是他的错吧,是他先放弃了她,也是他,三番五次都逼她做出决定之后又后悔。
颜酌没说什么,却随手把信递了过来。
顾轻微微惊讶,他竟肯同自己分享她信中的内容。
“弟弟,我的身体不大好。一个人在异乡,我很害怕。没有人肯护着我,我也不知该向谁求救。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来看看我吗?”
署名:禹春烟。
“让我去吧!”顾轻捏着信的手指明显僵了僵,忘记了自己说过的,他要滚得远一点,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这不合适,”颜酌仿佛又长大了不少,“你去,茅委员会怎样想?若是起了什么冲突,伤着姐姐,伤着孩子怎么办?”
“舅爷,你帮我守好剧场。姐姐是山穷水尽了,否则以她那样要强的性子,是不会求助于人的。我必须立刻动身去一趟重庆,你太谦和了,我不一样,我会是一把刀子,悬在她们的头上,看一看,到底是谁想伤害我姐!”
颜酌将一串钥匙放到了舅舅的手心,说了句:“你放心!”
顾轻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他心里清楚颜酌比自己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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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被师父冷落了一阵子,不去她家里,也不允许她去顾宅,甚至在剧场遇见,也只是冷冰冰点点头,之后离开。
她郁闷极了,难得今天收到师父的邀请,请她去顾宅用晚膳。林夕精心化了个妆容,知道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一定要让白凤娇知道,徐娘半老就不该痴心妄想。
“林小姐,到了。”黄包车师父悄无声息的将她送到顾宅的后门,随后连钱也不要,一声不吭的掉头跑了。
林夕有些诧异,怎么吃个晚膳还要偷偷摸摸的,难道顾家的规矩,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走正门吗?
“林小姐,您跟我来。”白凤娇的贴身丫鬟秋妧不动声色的将她往后院领。
林夕心里七上八下的,已经打了退堂鼓,但她仍旧大着胆子,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一处废弃了院子里,白凤娇站在台阶上,穿着北平妇人偏爱的旗袍,眼神茫然的望向老槐树的一隅。
“夕儿来啦!”白凤娇亲昵的伸出手,林夕却没准备跟她握上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