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娇想为他留一条后路，万一回到北平之后，再一次遭遇浩劫。他还可以重新回到香江。

“坐吧，你受累了。”顾轻按了按太阳穴，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师椅上。

白凤娇暖暖一笑，随后顾轻说出的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不打算带你回去。”

白凤娇才坐下，听到二爷这样说，身体僵了僵，以为他在开玩笑。

其实二爷从不同她开玩笑。

“当初娶你本就是个错误，如果是惩罚，这三年你面对我的冷漠，毫无怨言的朝夕相伴，已经赎清了你的罪孽。”顾轻依旧不想看她一眼，只是将舍弃她的话，又挑明了几分，“现在我们好聚好散，你留在香江，自由给你，香江的商铺给你。从此，我们两个天涯陌路。”

“我不要！”白凤娇站起身来，“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丢弃我。”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二爷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自己的妻子，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抛弃她。

她强迫自己镇定，不让悲伤和难堪泛滥，将尊严全部舍弃。

“二爷，三年以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你身边。你不喜欢的事，我一概不做。你不喜欢听的话，我从来不说。你不喜欢的人，我全部摒弃。”白凤娇将眼泪咽了回去，“如果这样还不可以。你愿意去纳妾，招妓我都赞同。哪怕，你要将她扶正，让我做妾，我也甘心。只要你还允许我陪在你身边。”

余生那么长，她不想一个人走。

“好了，”顾轻揉了揉太阳穴，“明日，你随我一块回北平。”

她如果执意要走，那便同往吧。

留她一个人在香江也实在残忍，毕竟，白凤娇跟他在一起也忍受了颇多流言蜚语。

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不是他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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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带着整个戏班子迁徙的时候，春烟早已经抢先一步回了北平。

民国二十九年的春天，一座城墙环绕的古都正在从沉睡中醒来。

她没有选择回荣福堂，那里不仅年久失修，而且她在潜意识里从未把那当成过自己的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顾轻的老宅。

这间宅子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她的青春，她的命运，她的负累，她的挚爱，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春烟推开门，昔日破败逃离的景象，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尘不染和窗明几净。

她惊讶的嗅到了熟悉的烟火气息，虽然很少，也很飘渺，但对于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带出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二奶奶！”莺儿喜极而泣，紧走几步，过来行了礼，然后再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紧紧的和她拥抱在一起。

“莺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春烟捧着她的脸，记得那一日逃难时，下人都不知了去向，莺儿也是有几日没有回家了。

原以为，她会死于倭寇的枪下，再见到时，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