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她写给顾轻的信，他也许是收到了，但内容跟她描述的不大相同。

“我的信……”

“被白凤娇掉包了。”顾轻直言不讳。

“对不起。”春烟喃喃自语，她又一次打扰到了他的生活。

“不会有下次了。”顾轻斩钉截铁的说。

“什么……？”春烟以为他不再允许自己写信给他。

“我不会再给她随意摆布我生活的机会和权利，你放心。”他又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春烟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警告着自己，再也不要去打扰舅舅的生活了。

“回去吧，天色晚了。”顾轻将西装披在她的身上，又去门房处借了一把破旧的雨伞。

“顾轻，这个地方太破了，你……”春烟留恋的回头望着他，这么脏的地方，根本无处下脚，又怎么能够住人。

“我哪有那么娇气，你忘记了，从前学戏的时候条件比这差多了。能大富大贵，也能回归本初，殿宇能睡。柴房也能睡。这个地方能够遮风挡雨，我瞧着很好。”顾轻又敦促了句：“回去吧，回家太晚了，他会担心。”

春烟转身离开，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处，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忍不住回头去看，顾轻正站在雨里，等在原地。

她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雨伞从掌心滑落，她踩着高跟鞋，在雨里奔跑，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怀里。

“我不想走，顾轻！”春烟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就像十年前在荣福堂那样。

曾经嫌弃的地方，如今都成了她回不去的天堂。

“傻子！”顾轻将她抱得更紧，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雨水将两个人的衣服打湿，春烟想起顾轻鼓励她的话语，她强迫自己从他身边离开，笑的勉强又心碎：“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嗯。”顾轻答应。

“以后别再喝酒了。”春烟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爱你，顾轻。”

我走了，顾轻。

.

春烟消失在小路尽头的时候，顾轻将她在雨里落下的伞和外套一一捡了回来。

他没有权利悲伤，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顾轻用冷水洗了个澡，然后换好了衣服，去茅衷寒工作的地方找他。

其实他只是碰碰运气，不知道茅委员是不是在工作。只是他必须找他谈一谈，问一问他视为眼珠子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被打？

茅衷寒坐镇指挥中心，电报纷沓而至，终于有了一会间隙，他坐下来，准备喝口水。警卫员来报，说是有一位姓顾的先生找他。

茅衷寒有些意外，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看了一眼手表，他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会会故人。

“请他进来吧。”

警卫员敬了个礼之后，将顾轻带到了茶水间。

“顾老板，坐吧。”茅衷寒随意坐在椅子上，请他坐到对面。

“不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顾轻站在门口，离他不远的位置上。没有白天在礼堂时的温柔谦和，戾气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