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将信纸铺开,用沾了墨汁的英氏钢笔,小心翼翼的向顾轻解释着这件事。她知道木已成舟,再提起往事无疑是向两个人的身上捅刀子。
可是她的内心无法获得安宁,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权利唾弃和指责她。
“卿卿。”纸上落下两个字,春烟立刻撕碎了重写。她已经没有资格叫的这样亲昵,徒惹人非议。
“顾轻。
香江一别,又过去数月。
在你面前我想开口对你说的话,终究是没有勇气,最后选择放进信里。
对不起,那一日我选择奔去南京复仇,是多么可笑的荒唐之举。
那一夜在北平,茅衷寒并没有侵占我。
是我错把月信当成了**的落红。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蠢的离谱。
你已经娶了二小姐,我也即将嫁人,也许我们命里注定不能在一处。
这样也好,只要你幸福就好。
近来,我每日都在学会讨好他。他没有再动手打我了,你不要担心。
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自己。
愿你安好。”
愿你安好,顾轻,我爱你。最后那一句至深的思念和爱恋,她未说出来。她不敢说,也不该说。
这封信,漂洋过海的邮到顾宅时,是白凤娇拆开的。
她通篇读了一遍之后,手指捏着信的一角,微微诧异:这个贱人!竟然没有被茅衷寒糟蹋了身子?
真是便宜了她!
倘若顾轻知道,岂不是又要不顾一切的将她寻觅回来。
还有,茅衷寒竟然会动手打她吗?
真是老天开眼,最好打烂她的脸,免得她再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白凤娇将那封信拍在桌子上,调整了呼吸。
半晌,她才又将信拿起来,放在手里。这一次,她不是看信上的内容,而是观察春烟运笔时的走向。
簪花小字是在钟繇瘦洁飞扬的基础之上,更流露出一种清婉灵动的韵味。白凤娇从前在白家做小姐时,曾研习过钟繇的楷书。如今在仿起字体来,更是信手捏来,惟妙惟肖。
白凤娇将春烟的笔法揣摩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她那软糯狐媚的语气,她怎么也想不出来。
经不住在心里又骂了几句:下贱坯子!
门外有下人轻声通报:“二奶奶,佳雯给您带来了。”
白凤娇将那封信仔细藏于袖口,起身将门拉开,看着跪在院子中央的佳雯。
就在顾轻骂她心肠歹毒的那一刻,她突然转了想法。
同是白家出来的人,她如果对佳雯过分苛责,岂不是叫白家旧人寒了心。
“起来说话。”
佳雯听见二奶奶发话,微微一怔,恐惧和愤怒裹挟着站起身来,这一次无非还是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