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顾府,他整个人都觉得懒洋洋的,随手扯了张戏词,瘫在躺椅上,仰面构思着新戏。
佳雯将春日里常用到的驱虫的粉末洒了一些在墙角,她大着胆子故意走过来,在顾轻面前蹲下:“二爷,您抬抬脚,这里也要洒一些驱虫粉。”
春天,万物复苏。
各种小虫子也相继而来,虽然顾宅被打扫的很干净,不**湿到生虫子。
但总要小心为妙,何况驱虫粉不过是捡了春虫厌恶的花粉调制的。
顾轻将戏词拿开,偏头望了她一眼,正瞧见她耳后被烫伤后留下的疤痕。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在我眼前晃?”
佳雯跪在地上,哭得抽抽搭搭:“奴婢不知怎么得罪了二奶奶,她竟要将奴婢置于死地。”
“这个家是二奶奶在管,你犯了错自然要拿你立威。何况,”顾轻顿了一下,接着说:“二奶奶从前娇生惯养,在白府就娇纵惯了。成了亲,也不想叫她收敛脾气。你少去惹她,不就成了?”
“奴婢敢问到底犯了什么错?”佳雯知道二爷温雅,求救不成,大着胆子问了句。
“比如你,此时跪在我面前,不懂得安分守己,不懂得做下人的本分,就是一种错。”顾轻三言两语让佳雯颜面扫地,磕了个头,仓促跑了出去。
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白凤娇。
方才两个人的对话都被白凤娇听见了,她突然觉得很感动,含情脉脉的唤了声:“二爷。”
顾轻本想继续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今日收到了春烟的婚讯,始终麻木着自己,收敛着情绪,不想被人瞧出来。
偏偏这些人却成群结队的来他眼前晃。
“我想不出你一个女人会这样心狠手辣。”顾轻的话让白凤娇呆住了,然而他还没有说完,“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竟然会指使下人去烫佳雯的耳朵。”
“跟你一起生活,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白凤娇从感动转为难过,最后一脸灰心丧气。
顾轻曾经见过最爱折磨下人的就是柳尽欢,但她也只不过是叫下人伺候的殷勤些,像现在这样,把下人不当人,随意残害的,他只知道一个白凤娇。
“以后在顾家,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些下作手段。”顾轻的警告,并不十分严厉,却字字诛心。
白凤娇抿着唇,点了点头,不敢再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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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
茅衷寒的确如他所说,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在指挥中心和衣而眠,和将士们同吃同住。
春烟再没有去看过他,诚意已经表达了,她便不想再去招惹他。只是她不知道,在茅衷寒繁忙的工作中,也嘱咐了属下替他印出无数张请帖,送到指定人手中。
他要同春烟结婚。
杏花春雨,春烟一个人坐在小阁楼里看书,看的是《伶人往事》,眼睛落在书上,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香江。
上一次见到顾轻时,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同他道歉,跟他讲明真相。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其实她并没有失去贞洁,是自己误会了茅衷寒,才执意跑到南京去复仇。
可是最终她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毕竟,那时她还没有失去贞洁,现在也已经失去了。而且,她怕顾轻知道真相以后,会永远不再原谅她。痛恨她的愚蠢,也厌恶她的自作主张。
但是,她欠顾轻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