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窝在顾宅太久,头上都要长蘑菇了。拖拖拉拉一个月才想起来要去跟郁介霏结算房租的事。
她去管家那里拿钱,又被顾小奚落了一通。
“哟,这不是茅太太吗?怎么丞相不给你钱,还得跟我哥哥要钱啊!”
春烟沮丧的低着头,伸手乞讨的滋味真糟糕,可她不能出去卖画,又不能一直赖着郁老师的房钱不给,为难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差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痛哭流涕了。
管家看不清楚状况,一向只听命二爷和小姐的,哪会让旁人随便取钱的道理。
“小小,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一些,我想把郁老师的房租结了。日后我有了就还给你。”
春烟提起了郁老师,顾小更气了,话也愈加难听:“还?你拿什么还?再去跟茅委员卖身?还是去我哥哥那掉几滴眼泪,让他把我这个亲妹妹赶回天津去?”
春烟整个人呆在原地,顾小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她再想拿钱,也实在没耳听了。
春烟出了管家的房门,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她还有爹爹,她可以去跟禹颉要一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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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福堂的大厅里,一群徒弟正在禹颉身边,准备给他送行。
禹颉本想悄无声息的带着叶小菊去香港游玩,不知道谁得了风声,一群徒弟们非要来送他一程,差点把他烦死。
最后打发走了大半,只将顾轻和马四留了下来,交代一些有关剧场的事,嘱咐着他们两个要帮着颜酌打点着荣福堂的诸多事宜。
有小厮来报,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禹颉稍稍琢磨了一下,他知道春烟这几年发生的事,也清楚她现在跟顾轻在一起。
春烟不是个孝顺的女儿,跟他一样是个冷血心肠的家伙。平白无故不会来找他,只怕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顾轻不知道春烟为什么会突然造访,按理说她来看父亲也没有不对,让他惊讶的是,她为何没有告知自己,然后与他同行。
也许在她的心里,就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自己的丈夫吧。
顾轻站起身来,禹颉示意他坐好,自己走了出来。
夏天已经快过完了,太阳还是既圆又大的挂在天上,炎热却退下去不少。
禹颉看她空着两只手,皱了皱眉:“你来看你爹,什么都不拿?”
“徒弟不是总给您送东西吗?您怎么这么贪心。”春烟倏地一笑,准备蒙混过关,反正顾轻送的,就是她送的。
“啧!”禹颉有好久没瞧见她了,并不跟她真的计较,“说吧,什么事?”
“爹!”春烟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您给我点钱。”
“嗨!”禹颉赞许的点了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就要钱,是我禹颉的女儿。你要多少?”
禹颉最讨厌别人虚伪的客套,能简单粗暴的说明来意,节约彼此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春烟放肆的走了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爹,你多给我一点啦!”
禹颉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尴尬,他一向不习惯女人、哪怕是女儿在他面前撒娇的模样。
他僵着胳膊任由她拉着,心里像蚂蚁在啃一般,突然觉得养个女儿,真好。
“去,你自己去账房那取,要多少拿多少!”
爹有的都给你。
禹颉仿佛已经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再回大厅的时候,顾轻的脸色不太好看,禹颉更加不爽了。
“我女儿跟了你,还得回娘家拿钱?”禹颉拍了下桌子,顾轻和马四便都站起来了,谁也不敢坐着。
“我养她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只是你,对自己的女人不要太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