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很冤，但他并不想解释。他难道要跟师父说，春烟从未把他当成过一家人，甚至不肯花他的钱。

“师父，我知错了。”

禹颉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罢了，从前我对她也是非打即骂，以后的路，你替师父好好照顾她。”

顾轻深深鞠了一躬，认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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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烟在账房点了点水，飞快的数着那一叠法币，数够了房费和画馆的租金之后，将余下的又还给了账房先生。

满心欢喜的回过头，却瞧见顾轻正站在门口，瞧着他的脸色乌云密布。她知道顾轻生气了，下意识的将捏着法币的手藏在身后，若无其事的打了声招呼：“你也在这里呀。”

“来看师父。”顾轻始终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春烟“哦”了一声，进退两难，继续留下来不是，突然拿着这叠法币离开好像也不行。

“回家吗？”顾轻柔声问。

他给了台阶，春烟马上应着：“回！”

“嗯，走吧。”顾轻努力让自己平静，平复着一波接一波的挫败感。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剧场。”

他在前面走，春烟在后面跟着，将法币小心翼翼的装在口袋里。不料顾轻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赚的钱不够你花吗？还要背着我跑到师父这里来要钱？”

顾轻觉得血往上涌，他多年来的努力都被她踩在脚下。

昨天还说什么想过锦衣玉食的少奶奶生活，今天就连他的钱都不肯拿。

她本就不擅长说谎，眼下更显得虚伪。

“这些都是我唱戏赚的钱，你觉得很脏？”顾轻看着离她几步之遥的春烟，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让他更加烦乱：“还是说，你要跟我撇清关系，不用我的钱，以免将来离开我的时候，算不清？”

春烟每次想解释的时候，眼泪总是先于话语噼里啪啦往下掉，严重影响了她说话的速度。

她将父亲给的那包钱放在地上，跑过来抱着顾轻的脖子，脑海中快速想着该怎么解释，她不能说是顾小故意不给她钱。

不能挑拨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也不能说她要拿钱给郁老师，顾轻最讨厌她跟郁介霏纠缠不清。

“不是的！我没有！”春烟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拼了命的往他身上贴。

顾轻则是一动不动，愤怒和忧伤让他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却不肯回应她。

春烟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干脆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顾轻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这带了泪滴的吻，湿湿热热的在他的唇上反复磨蹭。

他终于忍不住，抱紧她，俯下身来温柔回应。

唇齿相依之间，绵远悠长的吻给了她时间，让她想好了措辞。

在离开他的唇瓣之前，她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好一番安抚才一脸坦诚的望着他的眼睛。

“对不起，二爷。早上我去账房拿钱的时候，他说没有你的吩咐不肯给我。我急着出去买小裙子，不得已才来跟爹爹要钱。”

“下次不会了，我一定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春烟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示意他摸一摸。

又轻声说了句：“不和笨笨的春烟生气了好不好……”

顾轻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那些跌跌撞撞的糟糕情绪一扫而空，他是有多紧张才会频繁伤害她。

看着她努力哄着自己的样子，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