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温婉一笑，卜筱蝶见她整晚都没吃什么东西，给她倒了杯牛奶，玩笑道：“怪不得你给我说戏时，讲得有理有据，原来在二爷身边早就熏出来了。”

“惭愧！班门弄斧了。”春烟是真的难为情，在南京若不是思念顾轻思念得发疯了，也不会随便进了戏院去给人胡乱说戏。

卜筱蝶看她喝了一小口牛奶，又夹了块奶油煎的小馒头给她。

顾轻虽然表面上跟其他同行闲话几分，却整颗心都在春烟身上，她皱了几次眉，吃了几粒玉米，他都记得。

知道她晚上基本没动筷子，还想着回去给她做夜宵。听见卜筱蝶同她叙旧，更是竖起了耳朵听得分明。

但是看见卜筱蝶给她夹菜，他是真的恶心了，沾了其他男人口水的东西，再给她吃。

顾轻捡起筷子，从春烟碗里将那个馒头夹出去扔了。

大家都看见了，只是都当没看见一般，继续推杯换盏。

卜筱蝶又说了一些昔日在南京的种种，顾轻嫉妒的心里发酸，他错过了那么多的时光，不知道她竟认识了这么多的知己蓝颜。

随手将马四跟前的酒杯捡起来，又跟众人碰了一杯。

春烟彻底怒了，她含了三分泪二分怒五分担心警告他：“顾轻，你再敢喝一滴酒，我马上离开顾府，永远不再回来。你也知道我冷心冷肺，什么都干得出来，要不你试试！”

顾轻投降，在她耳边耳语：“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喝了。”

春烟也没心思吃什么了，只盼着酒局快点结束，她觉得心里闷得很。

出了月盛斋的门口，顾轻执意要走回去，春烟担心他身上擦了药，喝了酒吹了夜风会不适，跟他撒娇：“我累了，我想坐车，你陪我好不好？”

“我想跟你一起看看夜景，你累了，我背你。”顾轻蹲下来，示意她到背上。

她怎么会让他背着，他身上还有钢板没取出来。

春烟又哄着：“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看夜景，不差这一晚。”

“差。”顾轻牵着她的手，已经朝家的方向走去：“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跟你一起漫步，终于如愿以偿。我得珍惜每一次机会。”

说话间，春烟看见他的手臂上渗出一些红点。

费医生曾经嘱托过她，服了促进骨骼生长的药，切忌喝酒，更不要说喝了酒吹夜风。

春烟愤怒到极点，一把甩开他的胳膊，“你闹什么！？”

顾轻也不再遮掩，站在四下无人的街跟她对峙：“三年，我一个人在北平独对寒窗，你和一群人在南京风花雪月。”

春烟的心被刀子划开，有冷风入侵，吹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她很想解释她没有，可她说不出口，一个连贞洁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解释。

“你很喜欢听他唱戏？”顾轻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那个经常跟他共同出现在报纸上，借机博眼球的小丑，竟然跟春烟叙起旧来，宛如旧相识。

“我只在南京听他唱过一次戏。”春烟看着他胳膊上的红点渗得越来越多，愤怒委屈和担忧，让她不知所措。

“你很遗憾？后悔没多听几回？”

顾轻说得越来越离谱，春烟不想意气用事，她知道他的身体经不起损耗，朝着顾宅的司机招了招手，在二人身后慢吞吞爬行的汽车立刻跟了过来。

“你想知道？你上车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