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啃着书签想了想,不由得想起了茅衷寒。
北平在他的整治下,已经没了那些无聊的达官贵人会邀上两个名伶饮酒取乐。
想必顾轻说得酒局,都是同行的朋友,只要谨慎一些,但去无妨。
“等我片刻,我换了衣服就去。”
春烟懒在家里久了,都快要长青苔了,突然出门还有些不适应。
拉开梳妆台,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盒面脂,远没有在南京的时候多。
揽镜自照,随意将头发绾了起来。
顾轻在身后看着她轻车熟路的化了淡妆,从前清汤挂面似的头发,霎时间变得既灵动又妩媚。
这些都是在南京学的吗?
他突然有些自嘲,原本还担心她孤僻的性子会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殊不知‘茅夫人’早已经见惯了大场面,跟他一起赴宴不过游刃有余而已。
顾轻退出房去,站在院子里抽烟。春烟自从留了下来,他一件几天都忍住烟瘾不去摸,有时想抽了就含一块糖。
他怕她不喜欢烟味。
只是此刻这些没来由的烦躁,让他再次将烟捡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寂静的吞云吐雾。
春烟看着他的背影,落寞又孤单。知道他心情极差,她有些愧疚,都是因为她。
她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他。
顾轻的身体一僵,随后捏灭了烟头,转过身来,“我去洗手。”
“不用啦,我不是很讨厌烟味。”春烟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但我还是希望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实在戒不掉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油彩的味道,烟蒂的味道,只要是他的,都是能够让她安心的味道。
顾轻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他记得白凤娇将那军装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就有淡淡的烟草味。
茅衷寒是抽烟的,所以她也习惯了这种味道,对吗。
两个人坐上汽车时,顾轻一直看着前方发呆,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春烟也不敢冒然开口,知道他情绪不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应该乖乖闭嘴,不去惹他烦心。
月盛斋的门口,顾轻已然是这里的常客了,经理早安排了楼上的包间,只是看见春烟站在他身边,还是略微有些尴尬。
春烟倒是一脸坦然,她没偷过东西,被无故开除了,她有什么难堪的。
只是春烟不知道,自从她被辞退,月盛斋的大当家就将经理骂了个狗血喷头。
禹爷的女儿,顾老板的青梅竹马,茅委员夫人。诸多头衔加身,竟然诬赖人家偷项链,真的是瞎了狗眼。
经理三番五次去春烟住处,准备道歉,奈何她一直没回去过。
谁曾想今日再次遇见,只等着找个机会好好巴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