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拇指的指腹背过来放在口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啃食得指甲一片血肉模糊。

“哥……”顾小心疼得快要疯了，拿着顾轻的手，不准他再啃，“你醒一醒，忘了她吧。”

顾轻的眼睛仿佛粘在了报纸上一般，一年未见，她变得更加成熟，也更有魅力了。

头发高高绾起，一身米色晚礼服勾勒出愈发饱满诱人的身材，那张脸还是没有变，有点骄傲，又有点不屑。

顾小拉着他的手，他就不再啃。稍一放开，他立刻又去啃下一根手指。

费雷德站在他的身后，示意顾小噤声。

心里难受，发泄出来就好了。

顾小放开哥哥的手，顾轻又去啃下一根指甲，直到十根手指头都被鲜血染红，他才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如释重负的放下报纸。

顾小被吓坏了，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哥哥了，她瘫坐在地上，费雷德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同德语跟身后的护士交谈，立刻有助手打开药箱，拿来了一些消毒水。

费雷德将纱布摊开，帮他将咬破的手指一一包扎好。

“心情好一些了吗？”

翻译将问候递了过去，顾轻点点头：“费医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定当报答您。”

费医生微笑了一下，帮他将手垫高，“你只要不再伤害自己，就是对我的报答了。如你所说，你的身体现在不只属于你，还有我一半的功劳。你要善待它。”

顾轻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他仿佛听不懂费医生在说什么，只是以手撑着轮椅，也感受不到自己指尖传来的痛楚。

经历过断骨之痛的人，还有什么疼痛能让他侧目。

“人在病痛中很容易灰心丧气，以后身体好起来了，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过，你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跟我聊一聊。我正准备学习中文，你有兴趣学德语吗？”

顾轻知道费医生的用心良苦，他即使不会听从这样的建议，也还是感激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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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衷寒回到了南京以后，春烟又开始陪着他无休无止的忙碌着工作。

江南的春，芳草萋萋，杨柳依依。然而这一年却显得格外不太平。

除夕的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个印刷厂，那些游行示威的学生精力充沛，再一次聚集到了南京办公厅的门前。

“惩治贪官污吏，释放战犯，共赴国难！”

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一声比一声响亮。

春烟在北平时虽未参加过这样的游行，但却亲眼看见了一群气愤而失控的学生，冲进校园里，撞开门，扔椅子，砸桌子，纷纷指责校长是卖国贼。

“你出卖了华夏！打死你，打死你！”毫无防范的校长还没站起来，一个墨水瓶就朝着他的头猛地扔了过来。群众随即手挥棍棒殴打校长，险些把他打死。

春烟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离开了门口的位置，抱着一叠材料，往茅衷寒的身边靠了靠。

“别怕。”茅衷寒给宋朗清摇了个电话，那边响了良久，才有人接起来：“茅委员，学生用木棍猛击秘书长的头部，宋秘书当场昏厥。”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年轻的叫骂声：“……我们捣毁了办公厅的窗子，打僵了茅宋两个走狗……”

声音不断向窗前涌来，茅衷寒按了铃喊来了警卫员。

“报告委员！消防车和警棍已出动，准备用水柱击退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