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医生。”顾轻忍不住称赞道，同时也承认自己的渺小：“我好像一直都不清楚我喜欢的是什么，只是一直努力在求生存。”

“很多人看不起戏子，有权势的人更甚。大概是我们真的很自私，只在乎个人得失，不在乎众人皆苦。”

顾轻老实承认：“我很想念她，所以不敢入睡。顾小很讨厌她，我怕她来看我的时候，我现在爬不起来，顾小会欺负她。”

“你放心。”费雷德认真的跟他保证：“你安心养病、睡觉，等她来看你了，必定会去我那里询问病情。那时候我一定把她留下来，请她去见你。”

顾轻信任他，也感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感谢。

“她会来吗？”

其实他很不自信，一场浩劫将他摔得粉碎，摔得他意识不清，拖着残废的身体也让他失去了所有信念。

“会。你放心。”费雷德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他很想见见那个姑娘，而且他也相信这个姑娘一定会来，只是时间的长短。

顾轻不再说话，断骨之痛又在吞噬他所有的坚强。他咬着牙，别过头去，感受着麻醉剂消退之后，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

费雷德医生也有些难过，麻醉不能打得太多，否则会伤到病人的神经。

他起身告别，无意留他一人承担，只是他在旁也做不了什么，只得暂时离开这样的场景，好让他这颗还未被病患的痛苦磨砺的冷漠的心，阵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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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雪夜，顾轻第一次能够坐起身来，自己吃简单的饭菜。

窗外一直有熟悉的身影走来走去，他认得那是白凤娇。

他警告过白凤娇，白凤娇也答应过离他远一些，至少不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是在医院里，众生平等，他没资格叫人离开。

顾小一直跟他怄气，自觉无趣，也懒得总摆脸色给他瞧了。

正拿了一张报纸，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边看边笑。

“这群傻蛋尽写些不实报道，以前你还整日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的时候，它就说你已经醒了。现在你才能坐起来，他们就写你已经可以登台了。”顾小报以宽容的微笑：“不过，我并不介意，全当他们是祝福了。”

“我不喜欢这种报道。记者就应该实事求是。”顾轻想起那一日春烟拿起一张报纸甩在他面前，一脸的嘲讽。

“替我通知报馆，以后关于我的报道，必须实事求是！”

顾小不知道一向逆来顺受的哥哥，突然发什么疯。撇了撇嘴，嘟囔着：“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顾轻生病以来，难得存了些力气，第一次跟她起了争执：“你可知道记者的手里早就撰写了两份稿子，如果我今天死了，他们也会提前报道我去世的消息。”

顾小张大了嘴巴，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但是她也不想认错，只是低着头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报纸。

“小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这里不再需要你了，你可以回天津。”顾轻忍受着她同白凤娇串通一气咒骂春烟已经很久了，终于拿出兄长的姿态来提醒她：“而且，不要仗着你照顾着我，就可以随意发脾气侮辱春烟。如果是这样，我根本不需要你。”

顾小委屈的瘪瘪嘴，差点哭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发现哥哥根本没在看她。

她不明白，哥哥从什么开始变得这般心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