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的身体在费雷德医生的医治下,已经逐渐朝向好的方面发展。虽然暂时无法站立,但是已然能够在**简单的动一动手脚。
他第一次尝试着拿杯子的时候,一口水没喝到嘴里,还是跌在地上摔碎了。顾小看着满地的碎渣,立即跑了回来,一一捡起。
“今天她还没有来医院吗?”
顾小听到这话,气得眼眶发青,本想继续打击他,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费医生嘱咐过她,要多说积极鼓励话,切不可刺激病人,以免影响病人的心情,不利于康复。
费雷德医生来查房时,顾小已经打扫完一地的碎片。
“今天感觉怎样?顾先生。”费雷德医生穿着白大褂,将手插进兜里,学了一句蹩脚的中文,同顾轻打着招呼。
顾轻心里很受感动,素不相识的德国医生,先是救了他的性命,又每日陪伴鼓励着他。
“多谢您,费医生。”顾轻动了动手,请他坐下。
“这几日休息的好吗?”费雷德请翻译替他传达给顾轻。
顾轻对他很信任,难得敞开心扉向他求助:“每晚都会失眠,能给我一些改善睡眠的药吗?”
费雷德医生思量了一下,他从顾轻和荣福堂这段日子以来的聊天当中,也从翻译那知道了他坠台的原因,也知道他的心病就是始终惦念着他心爱的姑娘。
“心病还需心药医。”费雷德看着他疲倦的面容,心里担忧着休息不好,也不利于身体的恢复。松了口:“我会叫护士拿一些安眠药来给你,不过不能多吃,吃得太多会产生依赖。”
顾轻感激一笑:“我明白。”
“听说你京剧唱得很好,就像德国飞狼乐团里的主唱。我没有听过京剧,希望来日你病好以后送我一张戏票。”费雷德医生说得真诚,他很少关注名伶界的恩怨纠葛,不过这万人同祈福的场景,还真想见一见这个男人在台上跟在病**,是不是真的判若两人。
“我会的。”顾轻答应了,只是不愿让身边的人担心,其实他心里明白,他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很小。
“有时我半夜过来查房,都听你口中叫着一个名字。”费雷德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在今天这一时候说出来。
“春烟?我能听听她的故事吗?”
顾轻想了想,嘴角不经意间弯成一个弧度:“她是我妻子。只是她突然去了北平,不辞而别。别人都说她是跟有权势的男人跑了,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只是我不反驳。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现在撑着一口气,还没有死去,就是在等一个答案。
费雷德医生点点头:“我也曾有过一个妻子,后来我去服兵役的时候,她跟我弟弟在一起了。你猜我后来怎么做了?”
顾轻猜不到,可是见费医生一脸的严谨和认真,想必是个极有耐心的温柔之人。
“你原谅了她?”
费医生爽朗一笑:“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离开了他们,一个人来了中国。”
“年轻时总会遇见一些事,觉得好像世界末世了一样,其实当你走出去看一看以后,就会发现那些微不足道的过往,在浩渺的历史进程和人类生死之间,显得非常渺小。”
费雷德医生的劝说其实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一个为了女人逃到异国他乡的男人,如何劝说别人。
“当然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她。不过,当我在做手术的时候,就会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