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衷寒甚少叫春烟出门,其实并不是他故意要关着她,只是他留下来那叠需要誊抄和整理的文件,从日初忙碌到日落,也无法完成这所有的工作。
难得茅衷寒去办公厅开会离开后,宋朗清就将他存在家里的一叠公函拿走了。
“太太,委员叫我将这个给您。”宋朗清将公函塞进箱子里,随手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春烟没有接,却当着所有佣人的面,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请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茅太太!”
佣人们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原状,该干嘛干嘛。
宋朗清眼睛一转,发现了茅委员的秘密。原来这个从北平来的这个小丫头,并不是奔他而来的情妇。
而且茅委员用了什么手段,逼人家小姑娘委身。
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替茅委员担心。没曾想万年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花,还困难重重。
“禹小姐,您别为难我。”宋朗清不仅是茅衷寒的御用秘书,而且还是外交官,有着高超的谈判技巧。
他有些为难的捧着手里的那只小盒子,劝说道:“委员叫我把这个送给您,您不肯收。我回去没办法交差。能不能先委屈您一下,暂且收了,等委员回来,大不了您再还给他。”
春烟犹豫了一下,觉得面前的男人说得有几分道理。她跟茅衷寒之间的恩怨,为难别人做甚。
她伸出手快速将那个盒子接了过来,顺手放在自己身旁的梳妆台上。
宋朗清又谢了谢,才同她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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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春烟都没有出过门,难得今天精神好一些,想出去走走。
看一看南京的天,是不是像北平一样蓝。
忙碌的生活,但她想起顾轻的次数却只增未减。此时她的两条腿正不知不觉的朝着南京的戏院走去。
买了票,随意寻了座位坐好,是南京名角儿卜筱蝶的专场。
台上的卜筱蝶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她第一眼望见顾轻时的年龄。
他唱得是顾轻经典曲目《贵妃醉酒》,台上的孩子一颦一蹙都在竭力模仿着顾轻,可是他的哀伤是装出来的,顾轻的哀伤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他唱得很好,可是院子里却没有几个人在听戏。有些人听着听着就走了,甚至到最后只剩下了春烟一个人。
卜筱蝶还是将《贵妃醉酒》唱到了最后。
春烟象征性的鼓了鼓掌,卜筱蝶鞠了一躬,没有回后台,而且直接从戏台旁的台阶走了下来。
春烟有点懵,她看了看周围空****的戏院,本来准备走了,不得已留了下来,不知那少年要干嘛。
“多谢姐姐捧我。”
春烟笑得很勉强,一张戏票而已,谈什么捧不捧,虽然这张戏票已经花光了她最后的积蓄。
“姐姐还想听什么?你来点,我唱给你听。”卜筱蝶一口浓重的上海腔,说起话来软软糯糯,让人不忍拒绝。
然而春烟还是拒绝了他:“我预备走了……”
卜筱蝶有点失落,他本想趁着北平名角儿顾月明的失势,趁机在南京一炮而红。不曾想,整个梨园春都因为二爷的昏迷,陷入了空前的低谷。
春烟看着他的神情,有点不忍心,她又将话拉了回来:“我听你唱了一出,有点建议想给你。”
“哦?不知道姐姐还是懂戏的,您说!”卜筱蝶一脸的惊喜和恭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