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难得遇见这样的知己。

“你所饰演的杨贵妃，嬉笑怒骂都有点小家子气。她承宠也好，失宠也好，怒应该是贵妃之怒，哀也该是贵妃之哀。风流万种，仪态万千，端庄大气，这才有美感。”

春烟从未听过别的旦角唱戏，她的眼里一心一意只有顾轻。从前不知道顾轻有多优秀，现下有了对比，她才发现她的二爷，天生就该吃这碗饭，难怪那么多人为他着迷。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有些心酸，有那么多人陪着他，也许他很快就会将自己忘了吧。

“您说得太好了！”卜筱蝶挽起了袖子作揖，询问道：“姐姐家住在哪里？以后若得机会，我去府上向您求教。”

家？

春烟早已经没有家了。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住在茅委员府上。

“天津，我的家在天津。”

顾轻曾说过要带她去天津捏泥人，白天他出去卖手艺，晚上她做饭等他回家。

卜筱蝶微微惊讶，不明白她怎么会从那么遥远的北方，跑到南方来。

“敢问姐姐姓名？”

“禹春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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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烟出了戏院的门口，茅衷寒的车等在了那里。

她本想装作看不见，可是她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总是有点怕他。

也许是他常年周旋在政客之间太过严厉，也许是他惯于握枪的一双手透漏着几缕血腥，也许是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时不时展现出来的贪婪。

她虽然倔强，但却是有些怕他的。

“你很喜欢听戏？”茅衷寒看着春烟坐在她身旁，打了声招呼。

“您忘记了，我就是从戏园子里长大的。”春烟觉得这样说有点可笑，茅委员日理万机哪会记得她这种小人物。

又不经意的问了句：“您呢？”

“我吗？”茅衷寒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很少听戏。”

他生活的全部都是为了工作，哪怕是听戏也是因为工作需要，否则绝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在这上面。

“那您应该很喜欢听流行歌曲吧。”

春烟想着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每到一个城市，总有人给他送来数不尽的美貌情妇。想必有很多风流韵事，再好看的女人莫过于那些在台上又唱又跳的歌星了。

茅衷寒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这个姑娘真的是既愚蠢又有趣。

“我只听一首歌。”茅衷寒理了理衣袖，一脸的严肃：“那就是青天白日歌。”

春烟有点尴尬的低下头，心情有些复杂，这个时刻装着家国情怀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在为着人民的安居乐业而勤勉努力着。

她那些私人的恩怨，在他的雄心和抱负里，突然显得有些渺小，有些幼稚，又有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