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安宁止于小节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不买荣福堂的面子,不听鹿识的劝说,但却很有默契的,接受了小节的安抚。
从医院回到家里之后,小节一直闭口不言,呆坐良久。
想着自己几年前做过的那个噩梦,不曾想有一天竟会幻化成真。
唯一不同的是,顾轻从台上跌下来,而不是从瀑布上坠了下去。
早知道今天会这样,他就应该及时阻止悲剧的发生。
又一想到曾经看见白凤娇时的重重不安,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这一切都是拜白凤娇所赐。
竹桃自知犯了错也不敢上前去,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外,两个人隔着一扇屏风的距离,都不去看彼此。
半晌,小节喊了句:“你还不走?”
竹桃以为小节会一直沉默下去,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骇了一跳。
“去哪?”竹桃反问。
“哪来的回哪去!”小节自从知道竹桃将那军装背着他送去给了顾轻,他就从心底里巴望着能早一点将她赶出去。
如今看见顾轻躺在手术室里,更是心痛得难以复加。
“你还叫我回迎春楼。”竹桃有些沮丧,又有些无奈:“你希望我回去吗?”
小节有点烦躁:“我没什么希不希望,我跟你也不熟。”
“你!”竹桃径直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秀眉一挑,委屈极了:“你忘恩负义!”
小节还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他满不在乎的准备走了。顾轻昏迷不醒,师父一夜白头,他没心情纠缠于儿女情长。
何况,他真的没法爱上一个妓女。
“利用我陪你阿姊度过难关,之后就要一脚甩开,你太过分了!”
竹桃的神情夸张,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做戏。
小节急于摆脱她,敷衍道:“你想怎样?”
“我想,你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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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的手术进展得不太顺利,全身上下被打上了一百多块钢板,最长的一根从脊柱一直蔓延到脚踝。
费雷德医走走停停,一丝不苟的面对着自己面前这个摔得粉碎的中国男人,期间只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充饥,立刻又折回了手术室,反复看着他方才绘画的骨骼走向。
“他们都叫你顾月明,你得振作起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役。”
费雷德没有允许翻译进来,只带了两个德国小护士,他用德语说了,没人能帮他翻译。
其实他也不指望病**零碎的男人能听懂,他只是通过这样鼓励的方式,来给自己打气。
说完,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重新戴上手套,预备移植他腹部的钢板。
手术室外,白凤娇将头枕在他病房的门上,哭得累了就开始打瞌睡。才将头靠上去,立刻就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