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到后台时，马四一直在旁喋喋不休，这些话灌到了顾轻的耳朵里，显得那样遥远和不真切。

只有小节在一旁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马四看着顾轻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却还在快速的换着衣服。

马四还未来得及问他去哪，顾轻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语气坚定不允许任何人反驳：“帮我备车，送我回家！”

马四无言以对，看他这个样子，恐怕真是患了失心疯了。乖乖闭上嘴巴，叫佣人去备车。

顾轻出门时，小节还那样呆坐在那里，没有表情，也没有语言。

“喂！”马四抬起腿，轻轻踢了他小腿肚一脚：“瞧瞧你那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听说你最近领回家个妓女，不是师兄说你，你小心染上花柳病！”

小节抬起头，为顾轻揪心的表情，看在马四的眼里却好像他在生气。

“猴崽子，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了？”马四抬腿又是一脚：“二师兄已经废了，你可别学他，为了个女人整天神魂颠倒的。”

“师兄，你不能这样说二师兄。”小节有点难过，也有点不服气。他替阿姊心痛，也替顾轻不平。

“你在外面跑了几年，心野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马四抬起手想敲他的头，小节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后台装油彩用的盘子。

马四的手敲在盘子上，震得他手指微微发麻。

“师兄，别闹了。有空你多劝着点二师兄。”小节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最后都被自己否认了这一想法。

顾轻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他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的。小节在心里这样劝告自己。

“劝个屁！整个像个女人一样叽叽歪歪的。”马四嘴上嫌弃着他，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干脆自己也休息一段时间，直接搬到顾宅去好好陪陪他。

.

顾轻返回家时，春烟已经走了。

春烟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只拿走了顾小送给她的那只香皂小鸭子。

空****的顾府留下顾小一个人，正坐在地上委屈的张着一张小嘴，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都怪你，你把嫂子气走了，我再也不理你了。”顾小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跑过去推了他一把：“明儿我就回天津去，不把嫂子找回来，我也不回来了，你就一个人过吧，娶你的二小姐去吧！”

顾轻有点难过，更多的是心惊，连顾小也觉得是自己气走了春烟，想必丫头已经隐忍很久了吧。

“她去了哪里？”

顾小拼命的摇头，气鼓鼓的站着：“我哪里知道，你的媳妇，你却跑来问我。”

“乖。”顾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哥哥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春烟平日里和你关系最好，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去了哪里？”

顾小惊恐的睁大眼睛，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我真的不知道哇，哥哥，嫂子一个人没出过远门，她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半晌，她又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念头实在太过于可怕，晃了晃顾轻的胳膊：“说不定她回荣福堂了呢，只是跟你赌气，过两天就回来了。”

顾轻点了点头，他看着妹妹哭成小花猫一样的小脸，有万千的不舍，伸出手擦掉她的泪痕。

“对不起，小小。”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恶心的人，什么北平名角儿，笑死个人。他爱的女人离他而去；他疼爱的妹妹，也没有照顾好；他敬重的师父打拼下来的剧场，他直接罢演。

“哥送你回天津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小古怪了看了一眼哥哥，总觉得他跟平时不大一样了，具体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

“你不去找嫂子吗？我……”顾小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试探性的询问着：“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顾轻厉声拒绝了，第一次跟顾小发了脾气：“滚！滚回天津去！现在就走！是春烟让你留在顾府，我根本不愿意你来。现在春烟已经走了，你留在这干什么？碍我的眼吗？”

顾小承受不住哥哥突然起来的大喊，吓得再一次哭了起来，她抱住顾轻的一只胳膊拼命的摇：“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别吓小小。”

顾轻将她一把甩开，尤其他甩得力气极大，使得顾小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指着顾轻的鼻子骂道：“自己留不住媳妇，拿别人撒什么气？我现在就走，你以为我爱在你跟前？你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你配不上嫂子！”

顾小说完这句话，不等他相送，直接跑回房间收拾包裹。她快要气得爆炸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也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