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容瞪着他,“疼也给我忍着!你知不知道大哥来信说你不见了我有多着急!你才多大就敢自己往外跑?”
裴廉捂着耳朵,用脚轻轻拨拉着地上的杂草,小声道,“我不是自己,还有岩参和良姜呢。”
“你还敢顶嘴?!”裴秀容叉着腰,颇有种誓不罢休的感觉,“和你说了多少次要三思后行,区区一个王氏,就能逼得你离家出走,以后呢?以后等你入了仕途,麻烦事还多着呢,难道你每次都要来上这么一回?”
“阿姐,你听我解释……”裴廉底气不足的看着她。
裴秀容摆摆手,“别,我可不想听,总会替你担惊受怕的不是我,你可知方才送你过来的人在码头待了多久?自从接到大哥还有兄长的信,你姐夫又派出了多少人马去打听你的消息?还有大哥,他原本都要送信去议定他与宋家姐姐的婚事了,就因为你,生生改了日子!”
裴廉蓦地低下了头,他别的都记得清楚,唯独忘了自家大哥也是有婚约之人了。先前在书院,大哥和宋家姑娘的情谊他都看在眼里,他是明白裴清有多盼着将人娶进门的。
“哎呀!”裴廉沮丧的敲了敲脑袋,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他捂着脸,顺着指缝偷偷瞄了裴秀容一眼,见她依旧气呼呼的,便垂头丧气的走到院子里的墙边罚站——从前在裴府里,若是功课做的不好,裴清也是这么罚他的。
见他垂头丧气,再没有了先前那股得意劲儿,裴秀容偷偷松了口气,“总算还知道轻重”,她心下想着,转身又严厉的吩咐道,“冬雪,你看着廉儿,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进来!”
“是。”知道她正在气头上,院子里没人敢说求情的话。
裴秀容又转身看向岩参和良姜,“你们俩随我过来。”
裴秀容落了座,气定神闲的看着庭上躬身站着的二人,“免礼吧,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想听你们说说廉儿的事。他这一路,可是心思郁结?”
裴家的人都善于隐忍,秦氏如此,裴清如此,裴秀容自己亦是。受这样的环境影响,裴廉也是受了委屈全往肚子里咽,裴秀容虽然恼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到底怕他受人欺负。
二人中岩参年长,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因此回答裴秀容的问话时,也是岩参率先站了出来。
“回大姑娘的话,少爷他原本确实并不开心,府中人受了夫人的教唆,对少爷的恭敬程度甚至超过了大少爷。又有二姑娘整日盯着少爷,无论少爷做什么都要插一脚,少爷在府中的日子一度十分难过。”岩参是裴府的人,所以对裴秀容的称呼还照着原本在裴府的来。
裴廉如今可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府中人皆以他为首,置对他悉心教导的大哥于何地?也难怪他在裴府待不下去了。
裴秀容暗暗点头,又道,“这一路上可有什么难处?我看方才廉儿的脸色都白了,身上也像是没有力气似的。”
“回大姑娘,船临近福州的这几日,少爷吃坏了东西,又有些晕船,所以才如此。”
“我省得了,你们先退下吧,待会儿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只管跟着去便是。”
“是。”
等到二人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裴秀容侧身唤道,“红云,你去请宋大夫过府一趟,我想让他给廉儿瞧瞧。”
对于裴廉一事,荣大夫前几日替顾远卿复诊时也略有耳闻,不过听说裴廉好好的,遂放下心来,这会儿听到裴秀容请他过来,还以为是府中有人病了呢。
荣大夫提着药箱进了院子,一抬头便看见背对着院门、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裴廉。
“哟,你个小鬼,可算是来了!”荣大夫迈步上前,伸出手呼噜了一把裴廉的头发,满意的看见他回以的瞪视。
“你这孩子,怎么嘴唇都白了?虽然做错了事,不过罚成这样,未免有些过了。”
荣大夫看他眼下发黑,眼神略微有些呆滞,却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连忙握着他的手腕诊脉。这一诊脉,才发现他的脉象有些紊乱。
“雪丫头,你快些去请你家夫人过来。”
等到裴秀容匆匆赶过来,荣大夫冷哼一声,“你这丫头,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说你,廉小子是做的过了些,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他啊!你瞧瞧他这脸色,还有脉象,如此虚弱,好在没伤了根本,可得好好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