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条件简陋,尤其是船前两日刚在岸边停靠过,下一次靠岸就是抵达目的地了。裴廉一开始还能就着蜜饯和糖把药喝下去,后来糖什么都吃完了,就只能捏着鼻子硬灌!
一天三大碗苦汤药下了肚,裴廉感觉打个嗝都是汤药味,别提多难受了。
好不容易到了福州,裴廉刚要开口让岩参他们去打听知府的府邸在何处,突然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上前,“敢问您可是裴廉少爷?”
裴廉面露警惕,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岩参,我们走!”
这样的骗子他见多了,几个人守在码头,要么是仗着外乡人对本地的情况不熟,打算骗钱的,要么就是拐子,专门挑势弱的下手。
“廉少爷且慢!”打头的男子哭笑不得,“奴才真不是要骗您的!奴才们是奉了我家老爷,也就是福州知府的命令在这等您的。”
裴廉挑了挑眉,“现在骗子都这么大胆吗?在福州的地界,居然敢扯着知府的名字行骗,你们是不想活了吗?还奉了命令,你们想骗人也不至于这么唬弄人吧,我何时来此连姐姐都不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的一笑,“回廉少爷的话,奴才们确实不知,不过自从夫人收到京城的来信,老爷就派我们两个日日在此候着,但凡见到一主二仆的,都要上前去问两句。”
裴廉仍有些将信将疑,“你们这般行事,就不怕叫人收拾了去?”
“实不相瞒,奴才兄弟二人乃是出身行伍,只后来受了伤才退了下来,老爷仁厚,便留咱们在府里做事。”
裴廉点点头,“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能让我相信,你们确实是我姐夫派来的,我就跟你们走!”
打头的男子轻咳一声,“廉少爷您屁股上可是有块指肚大小的胎记?”
裴廉脸色涨红,“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夫人说以您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相信人,万一我们在码头见到了您,总要拿出真凭实据来取信于您。
夫人还说了,您从小就闹腾的很,五岁了还尿床,六岁时上树捅了马蜂窝,被马蜂追着跑了半个京城……”
“停,停!”裴廉无奈的捂脸,“你们不必说了,我跟你们走!”
说着,自觉丢了面子的裴廉懊恼的拍着脑门,“阿姐也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我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这让我以后该怎么见人啊。”
走在前头的两个男子耳尖的听到了裴廉的嘟囔声,忍笑忍得脸都红了,好在他们的脸色本就是黑黝黝的,便是红了脸也叫人看不出什么。
虽然对于裴秀容这样毫不客气的揭他的老底十分哀怨,可是真到了顾府,裴廉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可是要阿姐的娘家人,绝不能给阿姐丢脸!
这样想着,裴廉的后背挺得倍儿直,脸上也带了几分少爷公子的矜持,远远望去,倒还真有几分样子。
这知府的府邸并不大,和裴家在京城的宅子相差不多,只是南派建筑的韵味更多些。裴廉来的路上早就看了个遍,略微打量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这位京城来得小少爷果然非比寻常,单就这番宠辱不惊得气度就足以让人佩服,对于裴.真二货.小少爷,这也算是个美丽的误会了。
将人带到了地方,那两个男子便抱拳告辞了,裴廉三人则由他们口中的“文管家”领路,穿过一条蜿蜒的长廊,来到了一处疏朗开阔的院落前。
裴廉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当看到院子里架着葡萄秧子,便知裴秀容必定住在这里——当初在京城,裴秀容就想着在住处种些葡萄,只是一直没能成功,这会儿到了福州,总算是如了她的意。
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阔别一年的姐姐,裴廉站在原地,咧着嘴傻笑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过来!”突然一道带着气恼的女声响起,裴廉寻声看了过去,才发现裴秀容不知何时正站在门口朝他招手呢。
裴廉像只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欢快的飞了过去,然而还没等飞起来,便被人抓住了翅膀——气极反笑的裴秀容正揪着他的耳朵,“臭小子,胆肥了是吧,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了?”
“啊哟,疼疼疼!阿姐,我疼,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