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明玉又来了裴秀容这儿,“给夫人请安。”
“明玉来了,快坐,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打从顾远卿正式接管府衙的事务,早膳便不和大家一块吃了,顾明玉即便来找她,也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过来。
听了她的问话,顾明玉不自在的将头发向后掖了掖,“我这次来,想求夫人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我见夫人手灵巧的很,女红也是极为出众,想和夫人学一学,夫人可愿收下我这个徒弟?”
“倒不是我愿不愿,明玉啊,你若是真心想学,我让人在江南给你寻个绣娘来。我这点手艺,不过是平日打发时间用的,你跟我学,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难道夫人还因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顾明玉一直低眉顺目的,再抬起头时眼睛上像罩着一层雾气,“也罢,终归是明玉犯下的错,夫人对我有心结也是应当的,是明玉僭越了。”
“好吧,”裴秀容放下手中的绣帕,“你想学什么?”
顾明玉瞬间转阴为晴,“真的吗,夫人这是同意了?”
裴秀容暗自无奈,变脸变得这样快,也不知这顾明玉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自然。”
顾明玉用帕子放在唇边抿嘴轻笑一声,道,“那就从简单一点的学起吧,我从前也学过,不过有绣娘在,慢慢就生疏了。不像夫人您,整日亲力亲为,再没有更娴熟的了。”
她这样子,哪里是来学艺的,分明是借着机会来对裴秀容冷嘲热讽的。她是打心里看不上裴秀容的出身,所以总是自觉高裴秀容一等,认为裴秀容合该对她迎合奉承着。
“那就好,我正发愁该怎么教你呢,既然你学过,夏竹,去把昨日我绣的那条手帕拿来。”
夏竹打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从里面将她说的那条手帕取了出来,裴秀容接过,放在顾明玉面前,“这绣功讲究的是孰能生巧,你既然从前学过,想来以侯府的人脉,教习的绣娘必定十分了得。只要从前的本事没忘,绣这么一条帕子,不是什么难事。”
没等顾明玉开口,裴秀容已是将那帕子放进她手中,“今儿个就先这样吧,你回去照着这条帕子绣个一模一样的来,明天拿给我。”
“这……”顾明玉手里举着帕子,嘴巴微张,眼神呆滞,似乎是不敢相信裴秀容就这么把她给打发了。
她来之前都算好了,只要她提出要求,不说别的,单看这段时日顾远卿、顾子言等对她的在意,裴秀容也万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说不定还要假意讨好她,毕竟她可是顾远卿唯一的女儿。
谁知裴秀容是应下了,可是这种像看着小孩子胡闹才不得已哄着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火大!
顾明玉伤心垂泪,“夫人可是在为难我?这么多年了,便是当年如何精通女红,这会儿我也早就忘光了。夫人若不是诚心要教我,何不拒绝?反倒这样将人随意打发了,莫非是嫉恨先前的事而耍弄我?”
裴秀容沉了脸色,“明玉,你是侯府的嫡女,怎么总是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你如此行事,置你父亲、置侯府于何地?”
“反正我在夫人心中,总是可以指摘的,今儿个是明玉想左了,扰了夫人的清净,告辞!”顾明玉站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夫人,”夏竹在一旁替她揉着肩,“大姑娘就这么跑出去,让人瞧见了,又该说嘴了。还有老爷和两位少爷那边,怕是该对您有什么意见了。”
裴秀容捏了捏自己微微发酸的手臂,拿起桌上放着的点心吃了一块,“只要那顾明玉一日同我不对盘,我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无可避免。与其为了所谓的平和让我委屈自己,倒不如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顾明玉这样的性子,也就是有侯府在其后护着,不然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顾明玉哭着从裴秀容处跑出来的消息,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府里,顾远卿还在批复公文,顾文叩了叩门,“老爷,今日大姑娘似乎同夫人闹了别扭,听说大姑娘是哭着跑出来的。”
“明玉这孩子,”顾远卿放下手中的羊毫毛笔,叹了一声,“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我先前让你去寻得人,可有眉目了?”
“信已经送到了,怕是还要再等上几天。”
“这几日继续叫人盯着明玉,莫要让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