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弘敬催道:“姐说得很有道理,娘,您快答应了吧。”
“有道理?有什么道理?”唐氏气得拍桌,“晖丫头,你那话骗得过弘敬,骗不了我。假如他贼眉鼠眼的,你瞧不上他便回京;若是他一表人才小有所成,你不就打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么?”
经唐氏点明,白弘敬才恍然大悟,“姐,原来你还打了这样的如意算盘!”
“弘敬,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光要听人说什么,还要揣摩没说出来的话。往往弦外之音,比原话重要多了。”唐氏慨叹道。
白弘敬借机恭维道:“娘,还是您见多识广,厉害了。”
“这算什么厉害?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一撅腚要如厕还是放屁,我还能不清楚?”唐氏冷哼一声道。
白语晖不喜这些粗话,便道:“娘,一大清早的,别说这些粗俗的话。”
“光这点话就听不下去了,等你真跟太监好上了,外头的百姓怎么说你,比这些话难听千百倍!”
“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只有碌碌无为的人,才会拿别人芝麻大点的事乱嚼舌根。”前面那句出自《增广贤文》,后面那句是化用某位名家说的话,白语晖讲出来倒也很合适。
“晖丫头,我说一句,你顶一句,看你是铁了心要去找莫辞公子,世上人心险恶,我这个做娘的,不能眼睁睁看你跳火坑!横竖妍丫头还有几个月才生孩子,黎姨娘留下照顾她,首辅家也离得近,都能照应到,咱们三个留京用处不大,不如趁早回岭南过年!”唐氏怕夜长梦多,只得快刀斩乱麻。
白弘敬一脸惊诧,“娘,咱们才来半个月而已,怎么又要回岭南了?这来来回回地折腾,我都头昏脑胀的,你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呢?”
“就算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晖丫头带回岭南去,在岭南择个佳婿,过富庶的日子,比京城强得多。”
敷衍不下去,白语晖面色冷淡,屈膝行了个福礼,张嘴道:“娘,我不回岭南,要继续北上找莫辞公子。您要真是为我好,就想想如何才能护我周全。”
“继续北上?再往北走,便是关外东北,再继续往北,便是鞑子们的地界。那个什么莫辞公子,说是太监,到底是哪里的太监?你可别东找西找,送去给鞑子当俘虏!”白弘敬对大耀王朝的地形略知一二,满怀忧虑地问。
话已至此,白语晖便交了个底,“娘,弘敬,你们放心,莫辞公子是太监,但是大耀王朝的太监。他因听信净身进宫能当大太监赚大银子的话,冒然净身,却发现很难出头。出宫后,便被抓了壮丁,如今已是正四品的都尉。”
“太监怎么能轻易出宫,还能当上正四品的都尉?要么太监身份是假的,要么正四品都尉的武官职是假的。”唐氏质疑道。
白弘敬反驳道:“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自古以来,宫里用的宦官数不胜数,大太监能有几个?身为阉人,他们却心有大志,有著书立说的,有出海贸易的,有上阵杀敌的。像这位莫辞公子,从新丁升到了正四品都尉,可谓是被人火速提拔,定有才干,以后当大将军,绝非无稽之谈。”
“弘敬,你自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只是学了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自然对什么都尉很是崇敬。”唐氏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白弘敬,再盯着白语晖道:“晖丫头,难道他昨晚来信,是叫你去看他打仗的?”
白弘敬双眸发亮,挽着唐氏的胳膊晃道:“娘,战场上刀剑无眼,姐娇花似的人,哪里看得了这个人被砍头,那个被削掉胳膊呢?要不我替姐姐去瞧瞧莫辞公子是个什么样,叫人画一幅画像送来。这样一来,姐姐晓得莫辞公子的长相了,再看跟不跟他也不迟,娘也不必担心姐一人出外危机四伏。”
“你姐不能去,你就能去了?你是嫡长子,身上的担子比你姐还重,更不能有个什么闪失,不然我怎么向老太太和你爹交代呢?你们都听我的,乖乖回岭南,到了岭南,叫你爹给你们各五万两银子,爱买什么买什么,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唐氏软下声,以五万两银子引姐弟二人就范。
白语晖不为所动,语气坚定道:“娘,我要去找莫辞公子,就算所有人都阻拦,我也得去!”
“我说得口干舌燥,你竟还是固执己见!你真以为不能拿你怎么着?我把你锁起来,五花大绑,叫下人谁也别帮你,看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还敢不回心转意么?”唐氏毫不犹豫地放狠话。
战事吃紧,在这里多耽误一天,去前线便晚一天!
白语晖没有办法,只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娘,我求你,让我任性一次,去找莫辞公子。”
“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是应该的,别以为对我下跪,我就会心软答应你!”唐氏勃然大怒,扯着白弘敬走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