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唐氏担心的不就是白语晖会被骗财骗身么？

她也不晓得怎么反驳为好，脑子一片混沌，嘴里蹦出一句话来：“娘，您放心，他是个太监，这辈子都不会让我怀孩子的。”

“什么？你看上的莫辞公子又是个太监？”唐氏不晓得还好，以为是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现在晓得是个太监，简直肝肠寸断，“前头死的一个就是太监，现在你又看上了一个太监？太监有什么好，竟让你这样神魂颠倒，恨不得飞去找他？”

“我也不晓得他有什么好，旁人就是替代不了。”白语晖脸上带着一抹甜蜜的笑意，低头对手指，答着话。

唐氏一看亲生女儿提起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打从心底里开心的，越发气恼了，“你再喜欢徐掌印，人已经死了，你不吃一堑长一智，怎么能再找一个太监？是要把莫辞公子当他的替身么？”

才不是替身，而是真身。白语晖在心里腹诽，却不敢真的讲出来。

唐氏单手撑着下巴，小声地啜泣。

白语晖心软，便拿着帕子替唐氏拭泪，劝道：“娘，您别哭了，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唐氏接了帕子便遮了脸，带着哭腔问：“太监少了那一样东西，没法让你当娘。你那么宠思晖，难道不想跟喜欢的男人亲自生一个？”

“生孩子好痛，我那么怕疼的人，还是算了吧。反正，收养义子也不错。”

“收养的，怎么能跟亲生的比？你糊涂！”

亲生女儿执迷不悟，唐氏身子发颤，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白语晖鼻头一酸，也缓缓地掉下泪来，竟跟亲娘抱头痛哭了一场。

“娘，一大早的，你怎么就哭了呢？”白弘敬一面讲话，一面推开房门问话。出乎他的意料，哭的人竟是两个——亲娘与亲姐，更是不解了，“娘，姐，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弘敬啊，你来得正好，也帮我劝劝你姐，别又看上了个太监，不然人再死一回，谁受得住呢？”唐氏止住了哭声，双眼哭得红通通的，人也憔悴了不少。

白弘敬惊讶不已，“姐又看上了个太监？”

“其实……”还是之前那一个八抬大轿娶她进门的太监！

唐氏打断白语晖要说的话，一脸讥讽道：“其实，他是个好太监，对么？你有喜欢上了一个太监，甭管他是好太监还是坏太监，都是造孽啊！”

喜欢太监为世俗所不容，但谁又知道他顶着太监的身份活了十几年有多难熬？白语晖有财有貌，为何要被世俗的眼光禁锢住自己？选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下半生，管他贫穷还是富贵，管他是真男人还是太监，只要过得开心就好。遑论他是个心系天下百姓的好太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她碰上了，绝不放手！

只是，她不敢把这些惊世骇俗的话讲出来，朝白弘敬递了个眼色，并努了努嘴。

白弘敬会意，开始当说客，“娘，平心而论，姐姐跟先姐夫婚后琴瑟和鸣，这几个月对先姐夫朝思暮想，从没跟正常的男人同床共枕过，会再喜欢上一个太监，也是情有可原的。真要怪谁，那就怪皇帝一道赐婚圣旨下了，害得姐姐和先姐夫天人永隔。”

“弘敬，你也犯糊涂了？你姐及笄被一道圣旨赐婚，不想落得个抗旨不遵满门抄斩的下场，便接了旨，我和你爹感念她为白家做的牺牲，准备了那么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了过去。那都是旧事，早已翻篇了，如今皇帝不管你姐是否再嫁，何不趁机找个高门贵婿，岂能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唐氏话带芒刺，扎得白语晖和白弘敬姐弟二人不知如何接话好。

“怎么都不吱声？”唐氏脸色冷僵，带着怒气叱问。

白语晖迎着那一道嘲讽的目光看过去，“娘，你和爹常说，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前一次嫁给徐掌印，你和爹说对我多有亏欠，那我这一回跟莫辞公子见面，就当任性一回。倘若他真像娘说的獐头鼠目不成器，图我的银子，那我二话不说便返回京城，再嫁给你中意的大女婿。”

唐氏沉吟多时，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