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的正厅里,唐氏一人端坐在上首,是白弘敬。
“娘,黎姨娘,我睡过头了,真对不住。”白语晖面有惭色,落落大方走进来。
唐氏开口道:“要我说免了这些礼数,大家都还自在些。可越之这孩子说刚过门的第一天,不能没有规矩,非要给你敬茶。你且坐下,等他敬茶吧。”
白语晖坐在白弘敬身旁的一把扶手椅上,捋好衣袖,双手交叠于腹部,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王越之站了起来,迈步走向白语晖时,已有伶俐的小丫鬟捧着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走到她面前。
王越之双手端起红底蓝边的五福捧寿青花茶盅,谦笑道:“姐姐,请喝茶。”
白语晖接过茶盅,轻抿一小口,再放在高几上,从袖中拿出一个丰厚的红封,一边递给他,一边道:“妹夫,往后白府就是你的家,希望你们夫妻齐心,把日子越过越好。”
“谢谢姐姐的提点,我会牢记在心的。”王越之接了红封,仍坐了回去。
唐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开腔道:“昨儿个,京城各大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凑了份子钱,托人送来了,因他们不肯留下吃席,我又忙得晕头转向,竟忘了给他们拿回礼。今儿个,你们说什么也要去还礼。”
“夫人,回礼的事,新人哪里懂?您说怎么办,他俩就照你说的办。”黎氏插话道。
白语妍和王越之立马一同请教回礼的事。
唐氏回道:“退回一半份子钱,每个铺子添十两银子,由掌柜和伙计们商量,或是去酒楼吃顿好的,或是把银子分了,都随他们的意。此外,每人一份喜糖,让他们也沾沾咱们家的喜气。”
“娘,如此说来,府里还剩下不少喜糖么?”白语晖插话问。
唐氏答道:“你也要给别人发喜糖么?”
“前些日子我开了个春晖堂,收养了许多婴儿,近来这些日子忙碌,便丢在一边没过问。今儿个得了闲,我也拿些喜糖去看看她们过得怎么样。”
黎氏大为惊诧,“晖丫头,之前朝廷开的育婴堂,说是已经关了好几个月了。连朝廷都懒得干这样的好事,你咋还私下里干呢?”
“若是没人收养那些婴儿,个个都没好下场。咱们白家挣得不少,做些善事积积德,我想爹娘也不会怪罪的。”白语晖冷静地答了话,看向亲娘唐氏。
唐氏接话道:“晖丫头说得很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都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呢?说句难听的,你爹每年给朝廷花那么多银子,全国各地开粥铺,百姓们都歌功颂德,倒被皇帝忌惮。如今开春晖堂,才花几个银子呢?待会儿,我也去春晖堂瞧瞧。”
“娘,我也跟着去。”白弘敬赶忙搭腔道。
白语晖笑道:“弘敬,春晖堂里全是小婴儿,可能大部分话都不会讲,除了哭就是睡,甚是吵闹。你去了,只怕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愿呆,就嚷着太闹人了。”
“思晖是个小婴儿,常被我逗得咯咯笑,多来几个,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黎氏、白语妍和王越之去账房支取银子,去各大铺子送喜糖和回礼,唐氏、白语晖和白弘敬则坐马车去春晖堂,看那些婴儿和奶妈们。
“娘,你才拿了百来袋喜糖,够分么?”白弘敬望着脚下两大箩筐喜糖,有些担心不够分。
唐氏成竹在胸,淡定回话:“照你姐姐说的,之前有六七十个婴儿,每位婴儿要配一位奶妈。婴儿们没长牙,也不能吃那么甜的糖,还不是分给奶妈们吃么?才六七十位奶妈,拿的这么多喜糖,只多不少。”
“一个婴儿要一位奶妈,那不跟养少爷小姐一样么?要我说,一个奶妈奶两三个婴儿不在话下,不必养着那么多闲人。”白弘敬回道。
白语晖面有愠色,指责道:“弘敬,你每次去买古董,少说几百两银子,多的几万两银子也有,从来是花银子不眨眼的主,怎么在我开春晖堂的事上斤斤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