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离畅春园大门有一箭之遥时,守卫拦下马车,高声盘问。
“马车上坐的是白府大小姐,求见太后娘娘。”车夫恭顺地答话。
守卫语气不耐烦地斥道:“我管你们是什么白府还是黑府大小姐,太后娘娘在畅春园静养,不见客的。更别说你们这些无名小卒,想见太后娘娘,门都没有。”
宝玲是个急性子,气愤地反驳:“我家大小姐与太后娘娘有些交情,你只管往里通传,在我们跟前耍什么威风呢?”
“你说我耍威风,我什么时候耍威风了?我说的那些都是实话,不中听而已。既然你们有本事,那就闯进去。看是你们的马车快,还是我们的弓箭快。”守卫昂起脖子扬了扬手里的佩剑。
世人爱拿鸡毛当令箭,白语晖已看穿他想要的无非是些好处,便对宝玲做了个嘘的动作,亲自下了马车,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官爷,秋老虎厉害得很,看你热得一身汗,回头去买些冰饮吃。”
“大小姐实在是客气了。”守卫嘴上说着,却麻溜地把那锭银子揣进兜里,再满脸堆笑道:“天儿实在是有些热,请大小姐回马车里坐着,我这就叫人去给太后娘娘传话。”
“有劳了。”
白语晖拎裙再回马车有些不便,四处瞧着看是否有合适的位置站着等。这时,早有眼尖的守卫搬来一张太师椅,并一把油纸伞和一大把蒲扇,殷勤地讲道:“大小姐,天儿这么热,干站着多累,还请坐着歇着等。”
“多谢多谢。”
白语晖朝宝菡递了个眼色,宝菡会意,立刻拿出一袋碎银子,将那些守卫打点了一遍。
此处不像皇宫捞油水的机会多,十天半个月也没几回银子收。他们今儿个见主仆们都是貌美如花的,又这般客气,再多拿了两个条凳给丫鬟们坐,又多拿了几把蒲扇,让她们既能坐着给大小姐扇风送凉爽,自个儿也不太热得着。
天气有些闷热,好在树荫下还算凉快,白语晖便问:“你们当守卫,日夜都要值守,实在有些辛苦。不过,依我估计,来畅春园的人也不多,对么?”
“皇后娘娘每隔一旬来给太后娘娘请一次安,说些体己话,待个半日,其他时候都没什么人来。”守卫照实答话。
白语晖再问:“谭督主也不来么?”
“谭督主一次也没来过。”
谭庸从来都没来过畅春园,说明太后并不喜欢谭庸为人处事。若是徐怀策在,不分白天黑夜地召见,也不知两人有什么说的。
“那位苏先生在园里么?”
“在的。”守卫答完话,便用讳莫如深的表情盯着白语晖。
她莞尔一笑,“我丈夫原是徐掌印,在他生前告诉过苏先生陪太后娘娘清修的事,若是不能说,我便不再提了。”
“原来您就是徐夫人,太后娘娘最倚重的太监就是徐掌印,自然是爱屋及乌,怪不得您说跟太后娘娘有几分交情。”
“不然你们以为白府大小姐是谁?”宝玲见缝插针地追问。
白语晖却有些黯然——爱屋及乌,太后娘娘真有那么喜欢徐怀策,连带他的夫人也受宠么?那她眼巴巴贴上来求太后娘娘帮忙,又算什么?
她的心底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守卫来传话:“白大小姐,太后娘娘刚起,因还没梳洗打扮不宜见你。”
“那我这就走。”吃了闭门羹,不用面对太后,不用再猜忌太后和徐怀策的关系,白语晖的心反而轻松了不少,便站起身要走。
守卫忙不迭地补充道:“白大小姐,我话还没说完呢!太后娘娘叫你进园赏景,待她打扮停当,自然会见你的。”
“你这人真是的,老早把太后娘娘要见大小姐的话说在前头,搞得大家担惊受怕的,好事差点办成坏事。”宝玲忍不住埋怨道。
那守卫本就呛过宝玲几句,一看她又有怨言,便立刻反唇相讥:“你就是石头缝里的笋——强出头。”
“自家小姐的事,我怎么就是强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