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店小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轻叩房门。

肖总兵已把蒲小凤灌得八分醉，眼瞅着快要能成事，乍一听门外有人来打搅，不悦地问：“谁啊？”

“客官，因您花的银子多，掌柜的命我送来两杯陈皮汤，给您们解解酒。”

既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肖总兵亲自起身打开了门，接过了托盘。

眼尖的店小二惊叫道：“客官，大事不好，那位姑娘要吐了！”

也不待肖总兵作声，店小二立刻钻了进房，一边搀扶起似吐非吐的蒲小凤，一边客气地讲道：“客官，这位姑娘喝醉了，我先带姑娘去后院吐干净，再把她送来，免得扫您的兴。”

蒲小凤酒劲上头，哪怕被店小二搀扶着，一双踩在地上的脚如同踩着棉花，如同在梦中，嘴里嚷着：“我没醉，还能喝！”

她的一张俊脸红如关公，一说话冒出来的酒气实在是重，肖总兵哪怕急着上手，也怕到了**正弄得起劲，忽被她吐了一身，那可真如店小二所言，十分扫兴。

“那等她吐完，立刻送回来，时间长了，我可不依的。”

店小二点着头，将蒲小凤给搀扶出去了，嘴里不断地提醒：“姑娘，小心脚下的门槛！先别吐，待会儿到了后院随你怎么吐都行。”

“我想吐就吐，你管得着么？你是谁啊，敢来管我？信不信我打你两个大耳刮子？”

肖总兵关门前，不忘往过道里看，醉酒的蒲小凤耀武扬威，倒把个头更高的店小二弄得畏畏缩缩的。

喝醉的女人实在是无理取闹，很是无趣！幸好店小二懂事，晓得把她弄去吐干净再送来，省了他许多事。

他琢磨着一吐再吐要些时间，再漱洗，少说也要一盏茶的功夫，便把门带上，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大吃特吃，力求吃饱喝足了好卖力在她身上耕耘。

与此同时，钟尚带来了一位穿红戴绿擦脂抹粉的姑娘，一见徐怀策，立刻笑道：“早说是来伺候这样的翩翩公子哥，便是让我倒贴银子也愿意共度春宵。”

“胡说什么？”钟尚怒斥一声，再拱手请示道：“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带她去柴房，跟那位姑娘互换衣裳。”

要伺候的男人不是眼前芝兰玉树的君子，而是另有其人！姑娘不大乐意，“我这一身衣裳新做的，第一回穿，跟别人换那可不成。”

“你做这身衣裳多少钱？”徐怀策直接问。

姑娘比出两根手指，“二两银子呢。”

“那我给你五两银子，麻利点！”徐怀策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

姑娘许久没见过如此大方爽快又长得好看的男子，轻移莲步凑近他，“公子，那过夜费？”

“别人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不会少你的。”徐怀策连退几步，蹙眉嫌弃地看着她。

姑娘瞧出那一抹鄙夷，晓得是攀不上他，便直言道：“话是这么说，可把我带来这儿，才给了十两银子。若是我伺候完人，找不到你们，如何是好？不如你们先把银子结清了，我伺候人才格外用心呢。”

只要她进了房，肖总兵绝不会放任她走，蒲小凤便能守住清白。

徐怀策从来都不是在银钱上计较的主，已决定付清银子，但提了个条件，“你去打一盆清水洗脸，将脸洗干净，再去柴房跟人换好衣裳，我自然一文不少地全部给你。”

“换衣裳是刚才说好的，为何又要洗脸？男人不都爱女人描眉画唇，打扮得像个妖精么？”

徐怀策懒得再答，“你照办就行，早一点办好，早一点拿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遑论是浸在风月场所里多年的姑娘！她识相地去了柴房，一看姑娘醉醺醺的，便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差不多是狸猫换太子的意思，却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身子早就脏了，别人给点银子，便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喜的是自己救了一个姑娘，给银子的男人又是个美男子，看他一眼骨头都酥了，这买卖绝对不亏！

蒲小凤早已醉得像一滩烂泥，由着姑娘脱衣再换上。紧接着，她打了一盆水洗脸，心底又有点嫉恨自己没有好福气，便把火气撒在蒲小凤身上，将那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便扭着腰肢来找灶屋里的徐怀策。

徐怀策将早已清点好的银子全摆在案板上，姑娘见那银子比往常给的多得多，连连道谢，便把银子悉数收入囊中，爽快地问：“公子，他人在哪间房？”

“天字一号房。”徐怀策答了，又叮嘱道：“记得说你姓蒲，其他的事瞎编也不碍的。”